和萬里同座位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嫂,懷里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女孩兒,孩子看上去很虛弱,一直昏睡不醒。
大嫂說的是家鄉話,讓萬里感到很親切。她說孩子吃了不好的女乃粉,得了怪病到北京求醫,總算有些好轉,現在只能回去慢慢的養了。還說北京看病掛號難,醫療費也貴的不得了。顯得滿臉的無奈。
看到這對無助的母女,萬里感到心里酸酸的。對家鄉的眷戀更加的濃烈,想起靜靜的小山村,村前的小河,河邊清脆的楊柳,還有家里那頭陪自己度過童年的老黃牛。一幕一幕在眼前閃現。
夜深了,路在黑暗中無限的延伸,列車喘著粗氣疲憊的奔跑著。那位大嫂早已進入了夢鄉,她的頭無意的枕在萬里的肩上,萬里沒有躲閃。他知道自己已是一個男人了,該給需要幫助的人一個堅實的臂膀。
望著窗外漆黑的夜,偶爾閃過的燈火。想到明天就回到故鄉了,一時間心海難平。
歸故園,歸故園,度關山。鐵輪聲聲急,撕碎長夜難入眠。盼盼盼,東方紅,帶帶山巒。又見炊煙,雞鳴犬吠牛羊喧。鄉風陣陣,依舊甘甜,別十載,終歸還,男兒淚不干。再見爹娘,手扶杖,門前站,盼兒還,兩鬢霜染,老了容顏。
想著想著,兩顆清淚滑過腮畔。一夜無眠,當列車又鑽過一個長長的山洞,東方一輪朝陽如火,斜映著無邊無際的玉米地。到家了,萬里感到心在咚咚的跳。此刻,他才真正的理解這份濃得化不開的鄉情。
車到站了,萬里幫大嫂拎著行李一起出了站口。在分手的時候,萬里從口袋里取出一疊錢,塞進了小女孩的懷里。大嫂執意的不要,萬里真誠的在小女孩兒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和大嫂揮手作別。
萬里滿臉疲倦的走進一家安靜的小店,老板娘微笑的拿過來菜單,萬里看也沒看就點道︰「一碗酸菜粉條,一碗蕎面。」老板娘答應一聲就下去了,一會兒又端來一杯熱茶。萬里一杯茶沒喝完,飯菜就端上來。好久沒吃過家鄉飯菜了,一陣風卷殘雲吃了個精光。
吃過飯,萬里才趕車奔往姐姐家。當汽車路過自家老宅時,他看到老宅的房前屋後長滿了荒草。
在幾個親戚家逗留了幾日,又去父親的墳前燒了一回紙錢。才又啟程趕往錫市,錫市是一座草原城市,清潔而幽靜。客車到達錫市已近中午時分,下車吃了點飯剛走出飯館兒的門,就有一輛小車停過來,車窗一開,一個大眼楮白皮膚面容清秀的小伙子,倒有幾分女孩子氣,就來招呼生意︰「要不要包車,去蘇牧嘎查,價格公道。」「多少錢一天?」萬里問道。「你自己加油的話,一天兩百。」小伙子爽快地說。萬里一听價格倒也公道,就上了車。
小車一溜煙就出了城,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盡收眼里。天高雲淡好一派塞外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