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軒這個時候自然供著暖氣，所以清雯進門後，順便月兌下外套，掛到牆上。文輝拿著那件外套來找她，進門後，見她坐在鋼琴前彈奏《卡農》，就走過去把那件衣服披在她肩膀上。
清雯正在專心彈奏，並沒有留意文輝的到來，還把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她回過頭，看見文輝當然欣喜，可她很快注意到自己身上這件衣服，這怎麼在文輝這兒？她一陣奇怪，「文輝，你這是——」
文輝不語，看看《卡農》的曲目，「你每次彈奏這首曲子的時候，都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你現在怎麼了，什麼事讓你不開心？」
清雯听出文輝話中有不悅之感，她站起來，拿下那件衣服，仔細看看，沒錯是她給慧遙的那件，「文輝，你怎麼了？這件衣服，怎麼又到你那兒了？是鐘慧遙還回來了？」
「清雯，我中午才買給你，下午就穿到別人身上，你就這麼不喜歡我送你的東西嗎？連一天都不願意留下。」
听到這話，清雯不禁又無辜又傷心，無辜是她確實沒有有意浪費文輝的心意，傷心是他怎麼能這樣想她。她一時生氣卻又不想在這個時候跟文輝吵架，于是她默默的放下那件衣服，「你先坐下吧。」她轉身走到茶幾旁，開始小心翼翼地給文輝沏茶，弄好了，慢慢地端過來，放在文輝旁邊的桌子上，「喝杯茶熱熱身吧。」
文輝早就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沖動了，那樣說，清雯一定會恨傷心的，而這勢必會影響即將到來的婚姻。可現在看著那杯熱氣騰騰的綠茶，他明白清雯沒有要跟他生氣，就拿起來喝了一口，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可見著清雯平靜的面容，又有了一點不快。
清雯站起來，「我沒有不珍惜你送我禮物，我很喜歡這件衣服，它款式新，質地好，花紋顏色的搭配都是喜歡的，尤其是穿著溫暖舒適。我知道，你一定花了心思為我精心挑選的。可是，有人比我更需要它。她的外套濕了，在這樣的天氣下，是容易著涼的，而我身邊，正好又有這麼多余的一件，就暫時借給她穿了。」
文輝知道清雯一直同情心泛濫，她這麼說，雖然他心里仍有不快，可又覺得自己沒理，「那為什麼是這件，你怎麼不把你身上那件舊的送給她？」文輝一說出口就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趕忙又改變語氣，「這件，再怎麼說也是我剛買給你的，我當然希望看見你先穿著它站在我面前。」
清雯嘆了口氣，「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文輝，」她抓起他的手，她實在不想自己的婚姻再出什麼狀況了，文輝也算是遷就了她兩年了，她早就告訴自己，即將為人妻子，就一定要遷就自己的丈夫，要在乎他的面子和心情，「你不要生我氣，是我疏忽這個了。」她又拿起那件衣服，邊穿邊說，「你想看我穿，我就穿給你看。」她穿好，卻見文輝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文輝自知沒理，于是心里再怎麼不舒服，也說不出，便走過去，抱住她，「對不起，我不該生你的氣，你沒做錯。」
清雯在他懷里，不知是喜是憂，大概是憂大于喜吧，她有感覺的。
他們就這樣相互遷就，有話也各自強壓著不說出來，這樣缺少坦誠和信任，就是他們未來的婚姻嗎？在這個時候，他們各自已經感到了危險的降臨，可是希望，愛情和責任還是讓他們選擇保持沉默。
山雨欲來風滿樓，在沉默中沉寂久了，小小的一件外套，都可激起一陣陣漣漪。而他們卻選擇仍舊如此，就正如魯迅先生所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