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進了村子,村中的土房子已經稀如珍珠了。映入眼簾的是一棟棟鱗次櫛比的磚樓房,各個裝修的粉妝玉砌一般,雖然比不上大城市中的別墅豪宅,可其中透漏出的那一股淳樸的味道,總是讓人那麼舒心。
一陣陣清風襲來,送來一股股零零星星而又悅耳的笛聲,清新淡雅,如月下清泉,深谷新鶯。清雯順聲望去,只見一個年輕的小伙正在楊柳樹下聚精會神地吹著長笛,夕陽的余暉已經灑向大地,正好給他瓖了一道金邊。
汽車漸漸接近他,清雯不覺已經伸出頭去看看他。汽車又很快遠去,清雯也跟著視線轉移,直到看不見為止。但還是沒看清他的模樣,只是吹笛子時熟練的指法和凝重的神情是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的。
汽車接近墓地,紫妍停下來看看她,「前面進不去了。」
于是,她們又一起下車,清雯一步一步地走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小時候,她經常跟著阿姨一起來拜祭母親何佳琳——一個她只在相片中見過的母親,她也一直沉睡在這個地方。十幾年如一日,這時候,她還好嗎?她永遠沉睡在了這兒,而現在,阿姨也來陪她了。她們兩姐妹此時,是否跟自己和紫妍一樣,在天上團聚了呢?
阿姨的墓也是那樣的簡單,跟母親的一樣。
眼望這那冰冷的字跡,她的淚珠和雙膝一同落下,「阿姨,對不起。」
也許是之前已經哭得太多了,也許是她已經想通,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如今真正面對著阿姨的陵墓,模著那冰冷的墓碑,她已經開始變得平靜,呆呆地跪在原地,似乎在跟面前這個靈魂在進行著心靈的交流,似乎這樣,她才可以見到阿姨和母親。
生不能相養以共居,死不能扶汝以盡哀。
她心中默念著韓愈的《祭十二郎文》,此時此刻,或許才真正體會到「彼蒼者天,曷其有極?」的悲痛之深,是切膚之痛!然而,言有窮而情不可終,她不想用任何言語來說明,只想面對著它,看著它,在心中。
時間總是在我們不經意間悄悄溜走,紫妍抬頭看看,太陽最後一絲余光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看看表,已經下午六點左右了,山坡上也已經響起了了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她有點怕了,就走過來,拉她,「姐,時間不早了,天陽都落山了,我們快回去吧。」
清雯這才慢慢地起身,一個無力,她險些再次倒下,還好紫妍扶住了她。她這才,拍拍腿上的泥頭,跟紫妍一步步離去,又轉過身,「阿姨,你睡吧。我會再來看你的。」
紫妍以為清雯這就要走,可誰知她又轉向了母親的墓前。紫妍沒辦法,只得壯著膽子繼續陪她。
母親的墓上已經長滿荒草,二十幾年了,她的碑文經過無數的風吹雨淋,字跡已經不是很清晰了。可墓碑前,卻很整潔,可以看到有很多木槿的花枝,雖然都已經干枯如柴了。她沒有多浪費時間,只跪下來磕個頭,「媽,我又回來看你了。雖然,我沒有見過你,可是,爸爸說,你跟我很像。我這次回來匆忙,請你跟阿姨都別生氣。」
「清雯姐,我們快回去吧。」紫妍四處看看,又催促她,「再晚,會恨恐怖的。」
清雯回頭看看,她知道紫妍是有些害怕了,就不再多說,便站起來,「我們走吧。」
她們這才一起離開了墓地,上了車,向家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