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輝回到房間,累了一整天,他一進門就向後一仰,躺在松軟的床上,怎麼也不想趴起來洗澡了。也罷,今晚就胡亂洗洗臉睡吧。他也照做了。誰知,洗了臉,竟然又趕走了一身疲憊,來了精神,躺下來怎麼又睡不著了。嗨,什麼事啊!「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的數了半天,卻是越數越精神。打開輕音樂,想就此進入夢鄉,竟也無濟于事。他爬起來,揉揉耳根,卻只有隱隱灼燒的感覺在回應他。
嗨,他不禁開始埋怨,要是這個時清雯候在該多好啊,至少可以跟她在一起,也不會覺得寂寞空虛無聊啊。
給她打個電話吧。他爬起來拿起手機,卻又放下了。算了,給她的信剛剛寄出去,約莫她明天就該看到了,現在還是先不要通話吧,就是通話了,要說些什麼呢?
他翻弄著手機,慧遙今天拿著自己手機罵自己的一幕忽然爬上心頭,他心中一樂。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從她第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到她捉弄自己以雙倍的價錢買下蘭花,然後就是她拿刀砍傷了自己,接著就是婚禮那天,教堂門口,那一幕真是太美了,絕對會讓他永生難忘。然後就是今天的事了。嗨,她每次都會給他意想不到的舉動!雖然有時讓他感到很沒面子,可是卻並不過分。
她絕對跟洪曉梅不一樣。嗨,真是後悔,當初如果沒有趕走她,或許,或許——想著想著,他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他總算睡著了,可清雯卻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文輝!」她爬起來,模了臉上一頭的冷汗,這才發覺是個夢,可是這是個多麼可怕的夢呢?她披上衣服,起身,拉出窗簾。一縷月光傾瀉進來。她這才看清楚。窗外是一輪微微的殘月,卻也照得大地分外明朗。
她撫模著手上那一個墨綠色的玉鐲,自己跟文輝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眼前。「文輝,此時此刻,你是否也在想著我呢?」她看看表,已經凌晨三點了。算了,這會兒,他一定睡得正熟啊。
她仰望那輪殘月,打開燈,打開電腦,在自己的日志中寫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寫完這首詩,她閉上眼楮,略做沉思之後,又順著感覺寫下了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明月非夜夜得,人亦非日日圓。悲歡離合,鑄就人世間相思之苦。往昔迷離,情誼朦朧,一別兩地,方望穿秋水長流,嘗盡愁雲密布。難忘雪夜,卻無處尋覓。天際茫茫,山水相阻,無處訴衷腸。淚千行,相思長,剪不斷纏綿柔情殤。遙相望,月無茫,淚眼盼君入夢鄉,竟不見笑顏若浮光。」
寫完這些,她輕輕地保存了,關上電腦,再次躺下,仍舊無法入眠,唯有窗外烏鴉的叫聲次次擾亂心境——
第二天,清雯帶著黑眼圈去找薛大夫學醫,薛大夫見她這個樣子,就關切地問,「清雯,是昨晚沒有睡好嗎?」
「哦,」她點點頭,「薛大夫,我——」
她還沒說完,薛大夫就已經抓起她的手,為她號脈了,她便不再做聲了,等待他的說法。
他號完左手,又換右手,心有所想。半晌,方才放下,說道,「你有相思病的癥狀啊,郁結于心,無法釋懷,才會影響睡眠的吧?」
「我,」她低下頭。
「沒有什麼可害羞,年輕人嘛,我這樣的老人尚且為這樣的事煩心,何況你們呢。清雯啊,」拿出筆,寫完方子遞過來,「照這個藥吃上幾副,會有好轉的。」
「謝謝薛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