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紫妍無趣,「那你就忙你的吧。」說罷沒意思地出了門,她氣呼呼地拽下一條細女敕的柳條,繩子般地抽打無辜的柳樹,「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麼想,好端端地學什麼中醫,也不知道還要耽誤多久,還要等多久才能去姨夫那兒,離開這個窮山落水的鬼地方呢?嗨,你堂堂千金小姐竟然也能適應這里的環境,可真是佩服你!嗨,真是氣死我!」
她又摔了手中的柳條,蹲下來,「現在也只能希望姐夫寄來的甜言蜜語能讓她放下那些苦澀的中藥,快點帶我走了。」
她發了一會兒牢騷,站起來正要走,卻見秋水一個人蹲在河床上發呆。她慢慢地便走過去,「秋水,你在這兒做什麼啊?」
「啊?」秋水顯然沒有留意到她的靠近,竟然嚇得當即彈起來,等到鎮定下來,才說,「紫妍,你怎麼也在這兒?」
「我剛好路過,看你一動不動地蹲在這兒,就過來看看了。你在看什麼啊,看風景嗎?這周圍的春色,除了這旁邊幾棵柳樹,可是什麼都沒有啊。」
「呃,沒什麼。」她勉強笑笑,「就是想一些事,入神了而已。」
「哦,」紫妍點點頭,「秋水啊,」她拽起她的胳膊,「你在大學,就真的沒有再談戀愛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她顯然並不想提起,有意回避紫妍的眼神。
「不是,只是,」紫妍停了停,注意了一下她的態度,「昨天,我听薛大夫說,薛平林這幾天就要回來了。」
她听了這話,她趕忙回過頭,卻又改了口,「是嗎?這樣很好啊,薛大夫一直盼兒子能快點回來,這樣,他一定很開心了。」
「他當然會很開心了,你呢?你就不盼他回來嗎?」紫妍看她的眼神一直躲躲藏藏就試探地問,「要是,要是他這次回來還沒有,說不定你們——」
「好了,紫妍,我要回去備課了。我先走了。」她說罷就匆匆離開了。
紫妍瞧見她這個樣子,搖搖頭,「嗨,逃避,逃避,暗戀那麼辛苦,也不知道你這麼多年是怎麼挺過來的。這次薛平林回來,要是沒有女朋友,我一定告訴他,有這麼一個痴情的女孩苦苦暗戀了他這麼多年。你要是敢辜負她,要你好看!」她忽然一拍腦袋,「哎呀糟了,薛大夫說他要把兒媳婦帶回來呢!哦,」她不得不嘆氣,「秋水啊,你怎麼這麼悲催啊!要是早點告訴他,哎——」
傍晚,清雯帶著滿心的疲憊向家中走去。悠遠的笛聲,再次響起,她不得不再次住步,順著笛聲而去。果然,雲峰又在柳枝漂浮間,吹起動听的曲子。清雯知道,他此刻正在練習吹奏《茉莉花》。她便不打攪他,直到他完成了一曲,方才拍手稱好。
他回頭見是清雯,便不好意思起來,「只是,只是隨便吹吹,很難听的。」
「沒有啊,雖然生疏,不過我听得出你的用心。」清雯走過去,「能給我看看你的笛子嗎?」
他遞過去,清雯拿過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這是把好笛子。」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他買來學了兩天就沒了興趣。所以,就給我了。」
「是這樣啊,」清雯把笛子還給他,「對了,你不是有一把小提琴嗎?怎麼沒見你用過?」
「呃,那個,」他更加不好意思地模著後腦勺,「我更不會了。對了,華小姐你怎麼知道我有一把小提琴啊?」
「因為那把琴是我幫你買的啊。」清雯笑笑。
「啊,」他愣一下,「我還不知道,謝謝華小姐。」
「你不要老是這麼客氣,」清雯微笑,「你是雲瀚的弟弟,不要太見外。」
「那,華小姐,我哥,一個人在外面還好嗎?」
「他很好,也很厲害,是我們華家的驕傲,」回過頭看看雲峰,「也是你們的驕傲。」
「他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媽昨天又給我說了許多,她真的很想他快點回來。」
「我明白的,天下父母心都一樣的,雲瀚心里也明白。只是,他們當警察,一件案子結束不了,根本沒法休息的。你也要體諒他。」清雯看著他忽然有點好奇,這樣一個如此單純害羞的人是怎麼在三尺講台上為祖國的花朵傳授知識,而又是怎麼得罪那幾個人的呢?
「華小姐,」雲峰回過頭見清雯這樣看著他,立馬臉就漲紅,「怎麼,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那天的那些人到底是干什麼的?為什麼要打你啊?」
「呃,那是二貨!」
「二貨?」
「是,是這樣的,」雲峰趕緊解釋道,「那個二貨是個偷盜的慣犯,之前被關過一次。出來後又管不住自己的手腳,上次他偷一個人的錢被我看見了,就報了警。誰知他出來後就纏著我不放了。」
「哦,」清雯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華小姐,真是對不起,那天他拿著家伙,我實在是買辦法才——」說到這兒他又漲紅了臉,「還害得你被蛇咬,住院!」
「你不用這樣,」清雯並不在意,「我還要感謝你為我及時吸出了蛇毒呢,不好意,還害你在派出所呆了一晚上,耽誤了你的課。」
「不是,是我害你受傷的。」
清雯莞爾一笑,「好了,不要再互相道歉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楊老師,你也早點回去吧。」
看著清雯就這麼離開,雲峰心中不知怎麼的撲通撲通直跳。她真漂亮!他想著,還這麼善良,善解人意,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會是馮紫妍的姐姐,大哥的妹妹!想著想著,他便又拿起笛子吹起了《茉莉花》。
听到這首曲子,清雯再次回過頭,便隨著動听的樂曲,楊柳飛焉,她感到他整個人似乎是站在一個天然的舞台上一般。清雯不禁再次想起席慕容那首詩︰「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想起——」陪襯著此時的情境,多恰當啊,他們就是故鄉淳樸人們的代表,在這個雖然還是落後的小縣城中,卻不失應有的淳樸善良,不像都市中那些充滿**的人,在那個繁華的地帶盡顯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