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那麼多年 沐塵(二)

作者 ︰ 風漸遙

沐塵(二)

1

已經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如此的痴迷。只是依稀記得,有那麼一個場景,那個在我孤獨無助的時候,會時常冒出來的,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場景。

那是一個夏天的傍晚,雨後初晴,空氣清新。

吃過晚飯後,我獨自走在街上,也許是天氣好的緣故,路上的行人特別多。我在人群之中,漫無目的走著,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沒有想到艷遇,也沒有想到邂逅。可是,一切就那麼自然的發生了。我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沐塵,只覺眼前一亮,只是一眼,一眼便讓我呆若木雞。

她濕漉漉的頭發,淺淺的微笑,還有那一身淡淡的,隱隱顯出蘭色的連衣裙,宛如九天仙女下凡塵,舉手投足間,無一不吸引著我。我看得呆了,痴了,許久許久,回不過神來。

這,真的是凡人嗎?

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一瞬間,就好像窒息一般。

我並不相信一見鐘情,可是那一刻,卻讓我泥足深陷。我記得那時候自己足足在街上楞了有1分多鐘,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做,只是單純的楞在那里。

後來我在學校踫到了沐塵,才知道原來大家在一個學校。然後,事情就開始變得一團糟。

每次我見到沐塵時都會心跳加速,茫然,不知所措,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我甚至不敢和她多說一句話。

或許螳螂說的對,我是「癟胎」。

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想做的是什麼?

我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不知道自己拿什麼去愛一個人。

我的拘謹,我的懦弱,我的隱忍和我的自卑,成就了我的孤獨。那種深深的,深深的孤獨。

依依常說我很自戀,呵呵,也許吧?

也許我真的有些自戀。可是她又是否知道,我的自戀,是因為我的自卑,可我又不想讓人發現,我那麼臭美,那麼噱頭,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焦躁和不安罷了。說穿了,我不過是個小丑,是個小丑罷了。哼哼……

噢,天啊,我又在發神經了嗎?在這樣夜晚,在這寂寞的黑暗之中,開始胡思亂想。

黑夜里,我時常會沒有來由的,突然間就覺得很傷感,一直傷感到流下淚來。

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有精神分裂?我的舅舅,是一名精神分裂證患者。我看到過,看到過他的孤獨和恐懼,看到過那張時而憂傷著時而歡笑著的扭曲的臉。我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那不願和任何人接觸的心理。听他們說,這個可能會遺傳。而我,也似乎真的感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如果真是這樣,我希望可以在我還比較清醒的時候,把我的感受都寫下來。那麼,就算我痴了,傻了,也還可以有所回憶。就算我不明白了,旁人也可以告訴我。告訴我,我最愛的人是誰,這一輩子,只要活著,就不會停止對她的愛戀。哪怕痴了也好,傻了也罷,都不可以。

這種想法,是不是很愚蠢?很幼稚?

呵呵,現實些吧,小伙子,你要面對的,是你的人生。而你的人生,是那樣的身不由己。相對來說,愛情,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是嗎?

——不是嗎?

2

「曉楓。」

「恩?」

課上,螳螂突然叫我名字。听他語氣好象挺嚴肅的,不過我也並不驚訝,他時常都會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我轉頭一看螳螂的臉,卻再也忍不住了。

「我靠!你的表情怎麼那麼痛苦啊?跟屙屎屙不出來一樣。」

「差不多了。」

「啊?」

「曉楓,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講?不講,我覺得我對不起你啊,不過,講了的話,我怕更對不起你了。」

「我日!哥哥我是見過大場面滴,你有什麼話盡管說,沒有什麼受不了的。」

「那……那我可說了喔?」

「有什麼P快放。」

「那個,我昨天看到沐塵和叉叉他們兩個走在一起哦,兩個人好象很親密的樣子。」

「據說……」螳螂觀察了一下我,繼續說道,「只是據說噢……據說他們兩個好上了。」

螳螂一說完立馬盯著我看,卻不料我是那個沉著加冷靜啊。

「我靠,你怎麼沒反應啊?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傻了啊?」

「我早就知道了。」

「什麼!!!」

顯然,我的回答絕對出乎了螳螂的預料。

「那你還不趕快采取行動?」

「采取什麼行動?」

「我靠。是可忍,孰不可忍!」

說著,螳螂轉過身去,從書包里掏啊掏,掏出一本雜志扔了過來。

我一看封面上寫著一行醒目的標題︰「一個男人一生當中要做的幾件大事」。

我暈,居然還有這種文章?

我翻開了第一頁,只見上面寫著︰和你心愛的人說「我愛你」,不然錯過了,就沒機會了。

翻到第二頁,上面寫著︰和另一個他打架,這不需要任何理由,因為你是雄性生物。

翻到第三頁……我沒敢再看下去,生怕再看下去我就不是個男人了。

螳螂在一傍看著,以為我是怒火中燒,于是他做著很夸張的動作說,「燃燒吧,小宇宙!!!」

——神經病!誰理你~

3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條漆黑幽深的小路。(似乎所有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發生的。)

「額……螳螂,這樣真的可以嗎?」

「當然!」螳螂是義正言辭地說,「找地方埋伏先,快點快點,別磨蹭。」

受了螳螂的慫恿,晚自習後我和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蹲點,準備一會伏擊叉叉。具體的計劃是這樣的︰

當叉叉和沐塵出現我們視線里之後,我要在第一時間沖出去,然後手起那個刀落,只听一聲慘叫之後,一注血泉噴射而出……

整個過程要干淨利索,其動作要領是︰快,狠,準。

螳螂的這個計劃,讓我聯想到動作片《刀手》,搞的我跟個末世殺手一樣。

而事實上,我們等了N久都沒見叉叉出現。

「是不是搞錯了啊,螳螂?」

「不可能,這條是沐塵回家的必經之路。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怎麼這麼慢啊?」」

「是我們太快了。我們出來的時候還有半節課呢?」

「這麼說我們又逃課了?」

「HOHO,你以為呢?」

「……」

「這麼久沒出現,我們還是回去吧?」

「開玩笑!」螳螂激情澎湃地說,「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你活。」

略微思考。

——這兩個,好象是同一個結果吧?

「噓,噓。來了,來了!」螳螂低聲說道。

慘了,我好象有點緊張,像我這樣誠實守法的良好市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呢?

「我靠,你在干什麼?」螳螂指著我說。

「額……我做下熱身運動。」我邊活動邊說,「不然待會一出去,第一個動作就閃到腰,那形象就不好啦。」

「-o-!對你沒想法了。」

他們越走越近,螳螂拽著我衣角的手,也越來越緊,然後螳螂極其凜然地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到我出馬的時候了。

而此刻的我,卻開始躊躇了。

「快點,走過了,過了。」螳螂這

家伙,似乎比我還急。

我看著他們走過,才真正意義上感覺到,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所謂「耳听為虛,眼見為實」,這之間的差別,帶來的震撼,竟是如此之大。

「我靠,你搞什麼?他們都走了啊?」螳螂感嘆道。

「我……我……」我隨口說道,「我剛才在考慮,第一招應該用‘飛龍在天’還是‘亢龍有悔’。踟躇之間他們已經走遠了。」

「唉,前功盡棄啊。」

「算了,算了。」我安慰道。

「靠!現在是你被帶綠帽,又不是我?」螳螂說,「不如……我們明天再來一次吧?嘿嘿」

——啊!!不要了,不要了。

4

「平時我是怎麼教你們的?」陳sir拿了一疊卷子往講台上一扔,怒氣沖沖地說「你們自己拿回去看看!實在是太不象話,太不象話了,哼!」

陳sir平常很少發火,今天這麼大脾氣,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這些我平常都沒教過你們嗎?恩?馬上就要高考了,以你們這種狀態怎麼去迎接高考?你們自己看看,看看你們犯的錯誤,連一個小學生都會的東西你們也會寫錯。」

「有的人……有的人……」陳sir氣得一時語塞,「有的人竟然在‘飛流直下三千尺’里少寫一筆,這一筆能嚇死人知道嗎?」

「他是不是更年期啊?發那麼大火?」螳螂說,「不就少寫一筆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心想也是,還說能嚇死人,有那麼夸張嗎?

「你們知道他寫什麼?」陳sir說的興起,拿起粉筆開始在黑板上寫道︰

飛——流——直——下——三——千——尸。

直到陳sir寫完,我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沒錯啊,「飛流直下三千尺」。定楮一看才發現,最後的「尺」字少了最後一筆,變成了尸體的「尸」。

「哇哈哈哈……」

我笑的直不起身子,反觀螳螂卻是出奇的平靜。真奇怪,要是在平時,現在笑得最大聲的一定是他了,今天怎麼轉性了?

突然間,我的腦海冒出了一個念頭︰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螳螂手中奪走了試卷,螳螂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卷子已經在我手里了,哈哈!

我打開他的卷子一看,果然,上面「飛流直下三千尸」一句,被紅筆醒目的勾出,旁邊還有一個巨大的問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下我可真的要笑死了。

「很好笑麼?」螳螂一臉嚴肅地說,「哼,凡夫俗子!」

完了他開始自己吟詩了︰「別人笑我太瘋癲(瀟灑的轉過頭,繼續說)我笑別人看-不-穿(抑揚頓挫)……」

果然就是你,「飛流直下三千尸」。

「哼!哼哼!」

5

距離高考還剩下XXX天的牌子被醒目的掛在教室後面的牆上,一般我是不怎麼會去注意它的。感覺上我上次看到它時還是3開頭的,現在卻已經變成1XX了,各種各樣模擬考試也越來越頻繁。

考試多了,自然作弊的也多了,因為螳螂這類人的存在,所以作弊差不多這也快成一門藝術了。

螳螂以前是「逢考試必作弊,逢作弊必被抓。」按照他的「在戰爭中學會戰爭」的道理,後來他終于領悟出了一套可以避免被抓的方法。

「即使被發現了也可以毫發無傷哦。」螳螂如是說。

——這怎麼可能呢?

「嘿嘿,待會讓你見識一下。」

後來,我終于見識到了螳螂所謂的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

那天考試的時候,開場還沒5分鐘,螳螂就開始了他那見不得人的勾當。可是他那副賊頭賊腦的作弊樣,被監考老師一眼就相中了。我心想,慘了,他又被發現了,又要听他念檢討了。

可是螳螂這次卻是出奇的鎮定,眼看著監考老師走向他,他還是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我以為是螳螂已經麻木了,不怕被抓,也不怕念檢討了。

當那位監考老師走到螳螂身邊時,螳螂從容不迫地拿起(只用了兩個手指)那張作弊用的紙條。接著,精彩一幕發生了,只見他把紙條放到鼻子上,然後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之後,螳螂把紙條揉成一團,非常愜意地那麼順手一扔——紙團在陽光的照耀下華出了一條美麗的金色弧線,最後準確無誤的落入角落的垃圾桶內。

那位監考的仁兄目睹眼前的一切,大為驚駭,可他卻偏還要裝出一副很嚴肅的面孔,這就顯得他的表情很畸形了。他先是朝螳螂望了一眼,接著朝垃圾桶望了一眼,然後又往螳螂臉上望了一眼……

最終,他還是沒有勇氣去揀那個紙團,更不要說將它打開了。

這一次,螳螂總算是讓我打開眼界了。我不得不感嘆自己就是那只「井底之蛙」。

事情並沒有這樣就結束了,那次考試,眾人見了螳螂的這番舉動,居然竟相模仿。一時間,教室內的擤鼻涕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接著就是一條又一條的美麗弧線。監考兄目睹這一切,除了望洋興嘆,還是望洋興嘆。

螳螂這招雖然夠損,但是他教給依依的那招,卻是更加的無恥,更加的卑劣。

後來我每次和依依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她都叫我不要說出去,哈哈。

說起來,這也是我在無意間發現的。

考場如戰場,殘酷,無情。戰場上,為了取得勝利,每個人都會挑選適合自己的武器。而在考場上,每個人又都有自己一套。為的,同樣取得勝利。

有的人把橡皮切成骰子,做選擇題的時候就那麼一扔,什麼也不用想,省時省力;有的人,和前後的「考友」達成一致,采取腳踢的暗號戰術。一下代表A,兩下是B……;還有更多的人在傳紙條,從右邊第一個開始傳,一直傳到左邊最後一個。

那麼依依,她采取究竟是哪一種戰術呢?好吧,讓我來告訴你——

那天天氣炎熱,依依穿了一條裙子來考試。而監考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先生。

這兩樣根本就沒有關系嘛?

——是的,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後來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由于我和依依的位子離的比較近,考試的時候我又經常性的沒事做,于是乎,我看到了依依頻繁的掀自己裙子,眼楮還不時的瞟上一眼。起初,我還以為是她哪里不舒服,可是後來我發現一個規律,每次她看完裙子之後,就是那個奮筆疾書啊!

發現這一現象的除了我之外,好象就沒別人了。台上的那位老先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剛才他一直在狠勁地咳嗽,可是台下的人根本不理他,依依更猛,完全無視他的存在,還在看她大腿上的答案。

我在想,縱使是老先生發現了依依在作弊,他也絕對不敢輕舉妄動。如果他膽敢去揭依依的裙子的話~!•#¥%……—*()

古語雲︰三人成虎,十夫揉椎,眾口所移,無翼而飛

這就好比螳螂他們誣陷我放P時一樣。「千夫所指,無疾而終」的道理,我想老先生一定也明白吧?

所以,老先生只好坐在講台之上,口中喃喃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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