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錯愕的表情告訴面前的陳白薇,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陳白薇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開始慢慢醞釀,準備將事情的原委向紫苑合盤托出。
「紫苑,媽媽對不起你,可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和杜仲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所以這個孩子咱不能要,知道嗎?」
身體微微抽搐的紫苑怔怔看著母親說書般講述著自己的身世,卻沒有听說書般的那份閑情逸致,現在自己的心早已是千瘡百孔……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什麼這樣捉弄我?」
「是媽媽不好,當年年輕時犯下的錯現在要你來承受……媽媽對不起你!」陳白薇輕輕將紫苑攬在懷里,拍打著她的後背。
隨後便是一陣緘默,不言語,紫苑在母親懷里慢慢抽泣著,慢慢地冷靜下來。
「龍伯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當年是媽媽破壞了人家家庭,所有我懷著你的時候沒有告訴他……」
回憶將陳白薇拉回到二十年前,那時候,龍常山還是部隊里連隊的參謀長,自己只是普通家庭的一個孩子,花季般的年齡,卻受魏巍的文章《誰是最可愛的人》影響,對軍人有著澎湃的熱愛與莫名的崇拜……
當年,龍常山帶隊下鄉進行‘搶洪救險’活動,來到的就是陳白薇所在的鄉鎮。
年輕有為感情空白的龍杜仲踫到眉清目秀無比單純的陳白薇……
兩人一見傾心,在村口的稻草堆里談情說愛,海誓山盟,你儂我儂,私定終生並偷吃了禁果……
後來,部隊開拔,回城復命,消息突然,龍杜仲甚至沒來得及和陳白薇告別。
漸漸地,陳白薇發現自己的生理期不在正常,常伴嘔吐,小月復似乎也微微鼓起來,她懷上了龍常山的骨肉;未婚先孕,被家人知道,後顧不堪設想……
陳白薇偷偷溜出家去,踏上了尋夫救子的路程;當時支持自己的就是龍常山的一句話,‘我今生非你不娶’……
輾轉反側,費勁曲折,終于打听到龍常山的消息,還未等自己開口告訴龍常山這個所謂好消息,龍常山便坦白他已經結婚,妻子有孕在身……
只不過是短短的兩個多月時間,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人始料不及。
千里迢迢跑來找尋自己的希望,承諾……到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後來自己才得知,龍常山違背他們之間的山盟海誓只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在來到陳白薇所在鄉鎮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婚約在身;他的妻子是軍區首長的外甥女……
多麼現實而又殘酷的事實,偏偏這樣無情的劇本發生在陳白薇這個天生善良的女人身上。
她決定獨自生下並撫養月復中的孩子,也就是陳紫苑;紫苑,紫苑花,這種在荒地路邊隨處可見的花是龍杜仲當年采給自己是她生平收到的第一束花;所以自己將孩子生下來後,是個女孩,便給她取了‘紫苑’這個名字……
離開龍常山,陳白薇帶著紫苑來到一個陌生城市,靠打零工維持家計;無獨有偶,當時住在隔壁的就是甄小梅母女,同是母女相依為命,同是被拋棄的兩個可憐女人;同樣的遭遇讓兩家人情同姐妹親如家人……
只是同樣的腳本卻有不一樣的劇本發展,甄小梅的父親找到小梅母女並將她們帶到了美國,雖背負小三之名,小梅的父母卻是真心實意相愛;自己的情形雖然類似小三但不是小三,最終卻落得個小三般的下場。
這就是命運……
後來陳白薇帶著紫苑回來找過龍常山,因為靠她一雙手已經擔負不起紫苑的上學和其他費用;此時龍常山已經是部隊團部政委,而且正在謀求著再次升職的機會。
那天,龍常山被他那母夜叉老婆拎著耳朵牽著鼻子扭押了回去,鐘南山被龍常山拉出來當了擋箭牌,招待起陳白薇……
偏偏遇到鐘南山的妻子前來探崗,由于鐘南山之前就有不軌行徑,剛好看到他和陳白薇在一起,誤會一瞬間火山般爆發,轉身扭頭便跑了出去……
鐘南山驅車外出尋找時出了車禍……
肇事傷人,本該等待法律的制裁,只是如此一來,鐘南山的前途便毀于一旦……
龍常山出謀劃策,合計出一條‘訓練事故中受傷’的假象,便真的以假亂了真,因為他們有權上面有人,被撞的人只是普通百姓,所以,在權勢面前,事實可以不是真實,黑白亦可顛倒……
是出于對龍常山的絕望死心還是出于對鐘南山的同情或是愧疚,最後陳白薇決定陪伴在鐘南山身邊,照顧他一輩子……
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龍常山。
之前,陳白薇一直告訴紫苑,爸爸是名軍人,一名剛正不阿有血性的好軍人,在一次搶險中不幸奉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他是自己心目中最可愛的人。
現在紫苑得知龍常山就是自己生父後,卻沒有那份激動,心情如平靜湖面蕩不起半點漣漪,也許是已經麻木了……
紫苑不禁感慨起母親陳白薇的一生遭遇,為此刻正輕輕摟著自己的女人的執著感到欽佩。
「媽,我听你的……」兩行淚刷的便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紫苑輕輕撫模著小月復,緩緩嘆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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