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否該慶幸,我所墜下的樓底,長著一片美麗的草地,抑或者我所選擇的場地恰是在醫院。
以至于我在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以後,終于又慢慢的醒來。
也許一年,也許兩年……我幾乎朦朧,也不願細細記起。
我醒來時,躺在家鄉的醫院里,看到親友欣喜的表情,心如久待陽光的花朵,徐徐綻放開來。
我似乎忘記了很多東西,也忘記了做的那個冗長的噩夢。
我曾遠渡他鄉,識得月娥,蕭蕭,夢婷,洛文……
但我畢竟沉睡了太久……僅隱約記得我們似乎出了什麼意外。
為此,我覺得很遺憾。
自此,莫名的我也徹底隔絕了旗袍。
但我真的沒什麼大礙,一切都恢復如從前。
十幾年後,我悉心照料著屬于我自己的制衣坊和服裝店,日子過兒順風順水。
這年炎夏,朋友從杭州帶回了一塊兒上好的真絲印花黑綢緞贈予我。
那柔美的絲滑與色澤,像夜的深沉那般,完美的沒有任何瑕疵,女乃白色的碎花,就彷如撒在漆黑夜空里的小星星,如真如實,如夢如幻,搖搖欲落。
直讓我愛不釋手。
于是,我突發奇想,想要做件旗袍。
說做就做,這天,在店員們下班的時候,我還差一些收尾就要完工了,她們和我告別時,差點踫掉桌上的台歷,我傾身而上,想要接住,卻不經意瞥到上面的農歷日期︰
七月十五。
腦海一略而過並沒多在意,一心想要早點完成手里的旗袍。
外面夕陽終結了一天的炙熱正落去山下,絲絲余暉拉長在落寞的天空同殘血般猙獰。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困倦無比,只想伏案小憩,看了看手里的還差一點的工序,眼前驀地就黑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渾身的煩悶燥熱從無夢的睡眠中拉了出來。
朦朧一看,外面天已全黑。
這時,門口隱約傳來耳熟能詳的聲音。
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一手揉著發脹的眼楮,一手遮住頭頂耀眼的燈光,催促自己的慵懶的腳步,向門口走去。
途中,路過一面不及兩米高的全木框的模糊且多磨痕的鏡子。
我兀的驚愕。
這鏡中的人……是我?
我何時穿上了……之前尚未完工的黑色旗袍……?
我已經剪得一臉利落的短發……怎麼變成了別致的古典盤發?
我何時開了燈?而周遭懸掛的布帛,成衣,何時變成了色彩各異的優雅旗裝?
這一切的一切為何是如此陌生,又透著一絲隱隱的熟悉。
我按耐住渾身的驚顫,悄無聲息的打開門,看見門外的櫥窗前站著兩個眉眼似曾相識的年輕女孩兒。
余光掃過一側的玻璃櫥窗,里面置放著一件精美的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