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法怪他缺了讀懂女兒家心思的細致,更沒法怪他沒有男人該有的胸襟。
難道這就是母親所說的「意到濃時怎忍舍,情到深處無怨尤」?
太陽高升,東湖邊樹枝搖曳,我坐在樹下,久久不動。
良久,我嘆了一口氣,三日了,自那晚,他怒不可遏地離去,我已經三日沒見過他!
入府這麼多日子,都是他過來,不然就是他遣人召我前往……他不主動,我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要怎樣才能見他?
每日在瑩心樓中,對著樓中的人,只是煩不勝煩,乘她們不留意,我徑自出來,就到此靜靜坐下。
腦中轉了片刻,從蘭夫人,宇文嫣,沈初雲,慕容元,又轉到他身上……
他惱怒于我和平原公走得近?是不是因為,他私心里不希望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不知是因此,還是太忙,他消失了三日……前些日子,他不時會我一起喝茶、下棋,而現在,他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沒見他,我心情低落,掏出佛玉佩。我什麼都沒帶,就記得帶這玉佩,這和他一模一樣的玉佩……或許心中實在想見他。
我毅然捏起拳頭,去見他罷,跟他說清楚,起身繞過東湖,往凌雲閣迤邐而去。
直到凌雲樓前不遠,我乍然停下腳步,恰好停在影影綽綽的假山後面。
只見樓前跪了一片人,他穿著一襲白袍,與另一嫻雅美麗的女子,一前一後,如影隨形,那相隨的身影,如此地扎眼。
我心中五味翻滾。
樓前,眾侍衛都只穿了常服,暗佩刀劍,有侍衛牽著馬恭候,他偏著頭與身邊侍衛說話,下一刻,他躍上了馬。
我正要上前,又停住了,瞪著眼前的一幕——但見他,策馬走了幾步,一把拉了另一人——那女子上馬,兩人共乘一騎,女人自然是緊密地貼著他……而他,理所當然的,一手摟在女人腰部,策馬奔馳。
那女子看來心情很不錯,一邊和慕容熙行著,一邊側著頭低聲說著話兒,梨花白的面頰,泛著微微的紅暈,酒渦深深如醉,隱見一抹很清淡的笑意,呼之欲出。
馬向假山馳來……電光石火間,我往旁一閃,沒入假山後面。
頃刻間,噠噠聲響,數匹馬一一馳過。
眨眼功夫,原地僅剩飄揚的塵沙,搖曳的樹枝,高掛的太陽……和我。
我猛地頓住身子,眼看著他們款款而去,淚水幾乎滴落下來,忙仰起頭,只往天空望著,生生將漸涼的淚意給迫回去。
隱有一聲唳鳴,抬頭看時,天空有孤鷹飛過,飛得很高,很遠。
可極高極遠處,未免太過寒冷孤寂。
「姑娘,你怎麼了?」不知何時回到樓中,我連怎麼回來也不知道。
眾人矚目中,我坐在窗邊,看著窗外景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