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妃拿雙手揉了揉眼楮,睜開時便看不到淚水,只是眼圈通紅,眸光浮泛,繼續道︰「其實我早該看穿的。可是妹妹呀,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多少次勸自己,他不肯對我用情,我也該留幾分余地;可越勸自己,越是情難自禁。不怕你笑話,剛進府時他來伴我,我還能睡著幾個囫圇覺,後來……他若不來,我幾乎沒有一夜做夢不是他……竟像是瘋魔了心,困得越來越緊……除非死去,再不能解月兌的。」
我沉默,然後安慰道︰「他每次來,你該告訴他你的心意才是。別人待他的情,他便是嘴上不說,心里也會記得牢牢的。」
羅妃黯然一笑,「不瞞你說,自龍城回來之後,他從未踏足過我這綺香樓,如若不是陪太妃用膳時看到他,我都不知我還是不是他的女人。」
「你若這樣想著,只怕心頭難以好過了。只要放寬心,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羅妃的聲音微微一抖︰「別怪我說句私心的話,幸好沈氏進了宮,而雪凝你,天性純良,我信你不會害我。」
我抿了抿唇,嘆道︰「姐姐,我總想,喜歡一個人糾結到這般地步,還不如不喜歡的好。」
其實,我勸別人好勸,自己何嘗不是這樣,我喜歡慕容熙,喜歡得快要發瘋了。
次日入宮時,遇到了慕容元。
他剛剛走下丹墀,合體的玄色長衣隨風飄擺,更形得他的身姿玉立,連墨青色的聯珠花紋,襯出了幾分持重和寧謐。
「平原公!」我喚了一聲,昨日我听他一番醉後真言,再也無法將他視同路人了。
他立住了,轉過身來,尷尬地一笑,微見潮紅的赭色,待我走到他跟前,那抹潮紅已經褪去。
他不待我開口,便道︰「雪凝,昨日的事,真的對不起,我醉糊涂了。」
昨天……昨天他醉成那樣,還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
我垂了衣袖,低頭道︰「听說你病了,我便去瞧一瞧你的病情。」
「你特地來看我的?」慕容元不覺一笑,連眸中都多了幾分瀲灩神采,迅速又斂了回去,吸了口氣,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昨天……我在你面前出丑了吧?」
我月兌口便笑道︰「沒有,我從沒見你那般坦率過……」
話未了,已見他抬起眼,長睫下一雙瞳仁晶亮里透出一抹驚喜,還有屬于年輕人的那種羞澀。
我立刻意識到自己這話太過親呢了,忙笑著叉開話題︰「昨天,服侍你的那個女子挺漂亮的。」
話甫一出口,我便呆住了,我在說什麼呢?
而他,也別過了臉居然不敢看我。
一時兩人都僵立當場,冬日陽光透過輕淡的浮雲投下,很溫暖,照亮了兩張害羞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