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出長劍,預備揮手擲出,忽劍一箭斜地里飛來,射穿了那凶悍的高句麗人的胸膛。
回首,心中大喜,慕容熙正持弓立馬,望見我,向我伸出手來,「雪凝,你沒事吧?快上來!」
能沒事嗎?被發了瘋的馬兒猛地這麼一甩,全身都磕在了地上,沒事才怪。我已經覺得骨頭松散了般的疼痛,卻不敢露出分毫,勉強支起一條腿,起身奔向那匹飛翩。
握緊他的手,借了力猛地一跨,終于坐上了馬背,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腰,頓覺無比安心。
那名近衛竟還未死,嘶叫著翻了個身,仰天躺著,胡亂抓起五髒往自己月復中塞著,眼楮卻已望向我們,吃力喊道︰「大將軍,快……快走……快……」
他的話竟沒有說完,又一個高句麗人一劍閃來,正中脖頸,竟將他的頭顱生生割下,頓將他未了的話全都封住。
這高句麗人居然還似未解恨,向那丟了頭顱的身軀狠狠呸了一下,才冷冷地望了我們一眼。
「快走!」慕容熙已一抖韁繩,拍著飛翩馬向前疾奔狂奔,身後的廝殺聲漸漸遠去。
路上他听我簡略說了聚集兵馬來時的經歷,嘆道︰「我知道……我知道委屈你了,你何曾吃過這樣的苦?」
「沒有,我不覺得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都願意去!」我伸臂環住他的腰,溫婉地微笑著。
「又胡說了!」他側了頭微笑地望著我,挺直的鼻梁和俊秀的輪廓如玉般雕就,呈現出一派溫和。
忽然間他身體震了震,扭頭往我們身後的大道查看。我也怔了怔,忙回頭看時,暮色茫茫,一時也看不真切什麼,只是恍惚有一聲馬嘶,若有若無地傳入耳中,我猶自懷疑自己听錯了。
「有騎兵追上來了。」慕容熙的聲線透著幾分寒意,「怕有二三十人,騎的都是好馬。」
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脖頸,我禁不住失聲道︰「那我們怎麼辦?」
慕容熙不答,只是策馬急奔。
驚魂未定時,我已能听到後方的急促馬蹄聲刺破蒼穹漸漸逼近,環著他腰線的手不覺擁得更緊,手上有他的溫暖漸次傳來。
忽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低頭看自己的衣服上,有絲絲血跡,竟是從他後背上蹭出來的,低呼道︰「你受傷了?」
慕容熙苦笑道︰「何止是我,馬也受傷了!」
我驚懼地回首看馬,見飛翩的上插著有一截黑黑的羽毛。
這匹飛翩馬跟著慕容熙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可即便是千里良駒、汗血寶馬,恐怕也沒法負著傷、馱著兩人逃月兌那些精兵悍將的追擊。
慕容熙淡白的唇動了動,輕聲道︰「我們快走吧!抵達安全處,你再給我診治。」
片刻,他才轉過頭去,忽而重重一鞭抽在馬背上。
馬兒發出一長聲嘶,悶頭加快了腳步。片刻,卻又明顯緩慢下來,緩滯得仿佛快要無力向前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