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里他們沒要求我回來過,直到上個月才收到養父的越洋電話,他的態度很強硬,讓我回到天拓集團幫助他。他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我的哥哥歐陽希仁已經使他失望透頂,他希望我回來幫他打理公司,並提到重新考慮集團繼承人的問題。
我明白養父的用意,雖然他對我很好,也曾打算悉心栽培我,但我必定是個養女,根本沒有資格繼承天拓集團的產業。他要我回國幫助他,無非是對歐陽希仁施加壓力,養父是在警告這個不孝子,繼承人不是一定寫成歐陽希仁的名字。我的存在,是刺激歐陽希仁的棋子,是讓他循規蹈矩的犧牲品。
然而,每個人都不清楚的問題,是我根本沒有信心演好這場戲。我的心情很矛盾,我不在乎這次回來,自己到底算什麼。但是與歐陽希仁對立,讓他嫉妒怨恨我,我恐怕自己沒有成功,已經弄得遍體鱗傷。養育之恩四個字猶如一張網,讓我逃不了了。
就當自己是來還債的,還清了離開,換不清認命。至于我和歐陽希仁,早是背道而馳的兩個人,如今只能越走越遠,即使將來結了恨,我也沒什麼可怨恨。
不知不覺躺在床上盡然睡著了,醒來時已是黃昏,外面的斜陽透著窗子照了進來,黃昏的味道實在讓我受不了,太美了反而容易勾起舊傷。
「當當當……小姐,晚飯準備好了。」
「恩,我一會下去。」我口中說得平靜,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波濤洶涌。暗暗嘆了口氣,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早些面對也好早些結束。
來到飯廳,一眼就看到那個五年未見的人,飛揚的雙眉,桀驁不馴的眼神,還有一言一語時的不屑冷漠,足以擊碎我努力保護五年的殼,心里不斷重復問自己,如果關于養父的猜測是對的,那麼把自己變得讓他恨之入骨,到時候是不是可以活著飛回自己的地方。
「若梨,抱歉今天太忙了,沒去接機,坐下吃飯吧。」這種公式化的語言,讓我有些吃不消,或許他不提這些話,我會更好過些。
歐陽希仁,我因為這個名字離開,現在又為了這個名字回來,命運還真會開玩笑。
我僵硬的笑了笑,什麼也沒說,有些木訥的坐了下去。
這頓飯吃的有些別扭,靜凝的空氣里,只有餐具發出的聲音,靜的讓人煩躁,一桌的佳肴也是食如嚼臘。心里默默盼著快點吃完,一想到往後的日子大概要天天如此,不免有些頭疼,只盼著快來個救星打破這種不和諧的寂靜,直到……
歐陽忠忽然面色慘白的沖了進來,慌慌張張得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希仁少爺,若梨小姐……」
我和歐陽希仁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他,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听歐陽忠繼續說道︰「剛剛收到消息,老爺和夫人所乘的游輪……沉了……出動不少警力人員打撈……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他們……」
寂靜的氣氛被打破,卻是靠著這樣的理由,「養父、養母」的稱呼,終于要徹底從我生命力消逝,一種暈眩的感覺,讓眼淚難以控制流了出來,當我看到歐陽希仁眼底的痛苦,我忽然覺得很絕望,生離死別,人生里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