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一僵。(連舟慘白著臉色。心里卻莫名有些想笑。他說的是他原諒她的錯誤。而不是相信她沒有做過。
她真的笑了︰「你這麼大度。我應該感恩戴德吧。感謝你給我這個娼女重新做人的機會。」
她冷冷打掉了他的手。站起身來。道︰「雖然心里感激不盡。但我還真是高攀不起。」
「站住。」孟回月兌口阻攔。
繼而又問︰「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我該去的地方。你這寶地。我可擔待不起。」
轉瞬連舟已經跑出門外。
孟回號令府上的護衛攔住她的去路。連舟看著一眾圍在自己面前的侍衛。做出隨時要開打的架勢。
「你到底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孟回撥開人群。站在連舟面前。連舟冷聲道︰「讓開。」
正在此時。一陣清風吹過。吹得滿園花朵不勝搖擺。空氣中一時花香撲鼻。
與此同時傳來一陣男子的輕笑︰「人家一冰清玉潔的好姑娘。偏被你說成未婚先孕的不潔**。你說她滿不滿意。」
男子一身暗紅長緞。光潔的綢緞面反射粼粼波光。踏著滿地桃花走來。眼卻比桃花更醉人幾分。
霎時間。團團圍住孟府的護衛趕緊行禮︰「參見璃王爺。」
聞得聲音。連舟疑惑地皺了皺眉。唐璃不是應該在昱都城嗎。怎麼到凌陽來了。
眼角略略一掃孟回。他眼神中並無訝異或者震驚。看來。他對唐璃來凌陽一事早已知曉。
連舟勾起一抹冷笑。果然。什麼事都瞞著她。
唐璃瀟灑揮手︰「都起來吧。」
趁護衛跪拜的時候。連舟腳步一移準備月兌身。然而男子低醇的聲音在身後悠悠響起︰「小舟。怎麼一見面就想跑呢。這麼不待見本王。」
這一句話讓孟府護衛陡然警醒。更加虎視眈眈地盯著連舟。與此同時。唐璃邁著大步。走到她身旁。第一句話說的就是︰「你可不許挾持我。」
連舟想起以前春笙閣著火的時候。她從璃王府跑出來受到阻攔。能逃離掌控是由于挾持唐璃的緣故。現在唐璃這麼一說。不由讓連舟想起了前塵舊事。
連舟冷聲道︰「唐璃。看在你以前救過我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不插手這件事情。我們還是朋友。第二。跟孟回對付我。以後我們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陌生人。」
「嘖嘖嘖嘖。小舟說話越來越有個性了。」唐璃輕笑。卻不正面回答連舟的話。他大大咧咧地走到連舟身邊。移開了她直指著的刀鋒。道。「女孩子家家的。整天舞刀弄槍。怎麼能嫁的出去。」
連舟並不搭腔。唐璃繼續道。「小孟這種男人。可真是世間少有。就這麼離開。你可會後悔的。」
連舟想說些什麼。唐璃輕輕笑道︰「本王跟你說。小孟可是頂風光的人。光他這宅子里就有兩千精兵護衛。一千在明。一千在暗。比本王昱都正院里還多。他一看就是辦大事的人。你跟著他。日後榮華富貴享不盡的。」
連舟望著男子溫莞含笑的眉眼。執刀的手漸漸放松。隨後。輕輕抿了抿唇。
唐璃見連舟此般模樣。眸子間繼續漾開微微笑意。他湊到連舟旁邊。俯身就往少女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吧嗒」地響。他展唇笑贊道︰「小舟溫柔的樣子最好看了。」
大庭廣眾之下他竟對自己做出此般舉動。連舟有些意外。有些惱。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總覺得唐璃做這種事情有深意。
隱隱的思索浮上腦海。卻要到日後他親口訴諸她才知曉。這孩子氣的親吻真的有好幾層深意在里面。那麼深。那麼濃。讓她憐憫。讓她疼。
現在是不可能想透徹的。因為就在她微微失神的一瞬。一只健壯有力的手橫上她的後頸。視野中最後只看得見男子邪肆上翹的桃花眼。
唐璃扶住連舟就要倒下去的身子。朝不遠處的孟回笑道︰「小孟。這下。人不會跑了。」
深夜。昏迷不醒的少女待人走後。陡然睜開了眼楮。
頃刻。便現身于大道中央疾馳的馬上。
啪嗒的馬蹄聲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脆。
不遠處的樹下。倚著一道頎長的身影。男子銀衣墨。桃花眼中星輝芳華。
連舟翻身下馬。緊了緊垂肩的包袱。沉聲道︰「唐璃。謝謝你。」
唐璃輕笑︰「謝什麼。我只是在減少屠戮而已。你若是要走。誰也留不住你。孟府的護衛雖然多。但也不夠你砍的。」
腦海中是少女曾經義無反顧往火場中奔赴的身影。唐璃彎了彎眸子。長輩一般拍了拍連舟的肩膀︰「好好照顧自己。」
連舟感激地點了點頭。隨即翻身上馬。揚鞭一聲疾喝。再不留戀。
今天下午要逃的時候。唐璃告訴自己。孟回身邊有兩千護衛。連舟覺得唐璃所言非虛。想著自己再能打也不能擊潰兩千人馬。心中懊惱為何自己要如此沖動地跑出來。她應該假意應允孟回的話。伺其放松戒備之後再暗中逃月兌的。
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的。但唐璃給了她可以補救的方法。他那一掌打得不輕不重。她假意暈倒待現在才逃。
唐璃幫她掃除了一些孟府的障礙。再加上她敏捷的身手和對孟宅的熟悉。孟回似是對她輕易要走的事心有微怨。一直未曾到她房間來。所以她並不十分困難就逃了出來。
逃出來之前去以前關押唐施的暗室看過。他已經不在那里面。不知是被孟回換了地方關押著。還是。已經死了。
連舟望著天邊弦月。嘴邊抿出一絲苦笑。
噠噠的馬蹄聲在夜里響起。夜風盡處。星輝斑斕。
漸漸的。她的心仿佛被清風滌蕩。奇異地開闊起來。
「駕。」
一聲厲喝。無限清亮。無限決絕。
從此。天空海闊。任己高飛。
軒窗小院。燭光點點。
男子望著桌子上的一封信。久久站立。背影清俊。冷淡的月光下。甚至顯得有些單薄寒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