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一口便灌了一杯熱茶下肚,然後被茶水嗆到,連著嗆咳了幾聲。♀
安元志听到身後的窗外有鴿哨聲,扭頭看了向了窗外,鴿子沒看見,就見窗外是一個沒種什麼花草,雪已經掃盡,地上鋪著碎小鵝卵石的小院。
李源在安元志扭頭去看窗外的時候,面容終于扭曲了,任何一個正常的祈順人听到雲霄關之事後,都不可能做到無動于衷。重重地一拍身旁的茶幾,李源罵了一句︰「混蛋!」
安元志扭頭又看向了李源,說︰「沒錯,白承澤就是個混蛋。」
李源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問安元志道︰「五少爺,你方才說你們急著走,這是什麼意思?」
安元志說︰「我姐夫說李大哥知道往京城去的近路,他讓我來請李大哥送我們一程。」
「這個衛朝!」李源搖了搖頭,說︰「難為他封侯之後,還記得我。」
安元志說︰「我姐夫特意吩咐過我,來到燕城,要喊李大哥一聲大哥的。」
李源說︰「那他是怎麼想的啊?」
「現在我們得比白承澤更早的趕到京城去,」安元志也不瞞李源,說︰「我們想在向南河那里把白承澤和席家軍包住。」
李源說︰「兩面夾擊?」
安元志點頭,說︰「李大哥,你現在能送我們一程嗎?」
李源站起了身,說︰「既然是衛朝的話,我當然得照著辦,五少爺跟我來吧。」
安元志跟著李源又出了客廳,安五少爺從頭到尾也就在燕城守備府里喝了三杯熱茶。
守備府外面席地而坐的老六子幾個人看見安元志跟著李源出來了,忙都從地上站起了身來,老六子沖軍士們喊了一聲︰「都起來吧,我們準備趕路了。」
有兵卒為安元志和李源牽來了馬,安元志跟李源說︰「李大哥,請上馬。」
李源也不跟安元志客氣,飛身上了馬。♀
安元志看著李源坐在馬上了,才上了自己的戰馬,跟李源說︰「李大哥,我們走吧。」
李源卻問安元志道︰「那消息我可以讓燕城人知道嗎?」
安元志說︰「這個當然可以,李大哥,我姐夫沒有要瞞此事的意思。」
李源听安元志這麼說了,便點手叫過自己手下的一個校尉,道︰「讓王先生寫布告,聖上駕崩,四殿下戰死了。」
這個校尉頓時就不會動了。
李源這會兒也沒心情安慰自己的這個手下,跟安元志說了一聲︰「我們走。」
衛**們都離開守備府大門前的空地了,那個被李源支派了活計的校尉,還是呆呆地站在空上一動不動。
李源帶著安元志一行人出了燕城的北門,一路往北走。
安元志走在路上便問李源道︰「李大哥,我姐夫說的那個礦還在開嗎?」
「沒有再開了,」李源道︰「周大將軍都卸甲歸田了,他又不缺錢養老,這礦還開什麼?」
安元志說︰「那就讓這礦廢那兒了?」
李源說︰「怎麼,五少爺對這事感興趣?」
安元志看著李源道︰「我可管不了這些事,這事應該是我姐夫操心的事。」
「衛**中現在缺錢?」李源問安元志。
安元志從來也不是厚道人,听李源這麼問了,忙就說︰「我方才跟李大哥說過了啊,小睿子,就是衛嗣。」
李源說︰「小睿子我知道,衛朝的那個兄弟。」
安元志說︰「嗯,衛嗣為了離開落月谷,一把火把我們衛**的家當燒了個干淨,我們現在是一窮二白啊。」
李源說︰「那你們這一路上的糧草?」
「從風大將軍那兒拿了點,」安元志信口就胡說道︰「反正我們路上自己能找糧,橫豎餓不死,就是以後怎麼辦,那我就不知道我姐夫要上哪兒弄錢去了。♀」
這是上官勇在借安元志的嘴跟自己要錢嗎?李源扭頭看了安元志一眼,覺得上官勇不是這樣的人,這只怕是安五少爺自己的心思。
安元志也不在乎李源看向他的,探究的眼神,說︰「李大哥,等這次的事了了後,我讓我姐夫跟你聯系,你們兄弟也多年沒見了吧?」
李源說︰「這次的事,衛朝要怎麼了結?」奪嫡這種事,是這麼好了結的?
安元志看上去一臉的不在乎,說︰「反正這事躲也躲不開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麼,是不是,李大哥?」
李源還能說什麼?默默跑了一會馬後,李源小聲跟安元志道︰「衛朝是個老實人,五少爺多費心吧。」
安元志有些詫異地看向了李源。
李源說︰「有事,讓他派人來找我,我們兄弟之間,不必說什麼見外的話。五少爺,你把我這話帶給衛朝。」
安元志沖李源一笑,說︰「知道了,」想了想,安元志又跟李源說了句︰「多謝李大哥。」
李源一催馬,說︰「我們再走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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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時辰就到了。」
安元志知道,李源這是在跟他說這次談話結束的意思,便也不再說話,催馬跟上了李源。
半個時辰之後,李源帶著安元志一行人進了一座看起來不怎麼高的山中,在山路上又走了約半個時辰之後,眾人眼前的樹林突然就消失了,一大片寸草不生的亂石地,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小心一點,」李源叮囑了安元志一聲。
安元志沖李源點點頭。
眾人騎馬走進了這片亂石地,走了沒多久,就看見零散在這片亂石地里的白骨。
「都是原先在這里開礦的戰俘,」李源不用安元志問,就跟安元志解釋道︰「我們這里是小地方,缺醫少藥的,所以被送到這里來的戰俘大都活不過五年。」
安元志跟著李源越往里走,亂石地里的白骨就越多,「不把他們埋起來嗎?」安元志問李源道︰「活人就在死人堆里干活?」
李源說︰「進了這里的都是死人,五少爺還想他們過活人的日子?」
安元志閉嘴不言了,在安元志想來,人死都死了,他還要在這兒感慨什麼?
李源卻突然道︰「你姐夫當年來過這里一次。」
安元志這才又感興趣道︰「然後呢?」
「然後?」李源噗得一笑,說︰「然後他跟我鬧了一場,跟我扯戰俘也是人。」
安元志听了也感覺好笑,說︰「我姐夫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那李大哥,你怎麼跟我姐夫說的?」
李源說︰「他在的那幾天,我對戰俘們好點,他還想我怎樣?在這小地方,我自己手下的兵日子都不好過,我還要管戰俘們每天吃飽穿暖?」
「你這不糊弄我姐夫嗎?」
「那我不能跟他打架啊,」李源說︰「不過以前我這兒的戰俘活不過三年,後面能再多活兩年,也算是你姐夫的功勞。」
安元志苦著臉想了半天,跟李源說︰「我要是在這兒干活,我寧願我早點死。」
李源看了安元志一眼,說了句︰「五少爺,這就叫人各有志。」
安元志說︰「不知道李大哥的志在哪里?」
李源沒答安元志這話,而是道︰「五少爺,衛朝是個好人。」
安元志看著李源一挑眉,說︰「我知道,誰要是欺負我姐夫,先把我殺了再說。」
李源一笑,催馬往前走。
安元志一行人跟著李源走過了這片亂石地,最後停在了一個洞口可供一個人一馬通過的山洞前。
李源到了洞口前後就下了馬。
安元志隨即也下馬,跟著李源走進了洞里,往洞里沒走上幾步,就听見洞深處響起一陣起風一樣的呼呼聲,安元志還沒有听過這麼大的風聲,嚇得直接就站下不走了。
李源看安元志站著不動了,就說︰「沒事兒。」
李源的話音還沒落,一大團黑呼呼的東西,朝著安元志這里撲面而來。
安元志下意識地就抱住了自己的頭,往地上一蹲。
李源倒是習慣了,站著沒動彈。
一大群數不清數目的蝙蝠,從安元志身邊頭頂飛了過去。
洞外的衛**們都被這群聲勢浩大的蝙蝠嚇得一驚。
這群蝙蝠飛出礦洞之後,直接就把衛**們頭頂的天空都遮成了黑色。
李源走到了安元志的身邊,從地上拉起了安元志,指著洞深處說道︰「你們順著這洞一直往前走,出了這洞往北行,我想你們會比五殿下早近五天的時間,到達向南河。」
安元志先是點頭,然後問李源︰「這里面還有蝙蝠嗎?」
「應該沒有了,」李源說︰「這是我們挖礦鹽挖出來的洞,你們放心走吧,里面最多有點死人骨頭,不會有活人的。」
挖私鹽挖穿了一座山,周宜到底需要多少銀子來養軍?安元志咬一下嘴唇,沒把你們到底從這里賺了多少錢這個問題問出來。
「快走吧,」李源催安元志道︰「路上小心,有什麼事,讓衛朝派人通知我一聲就行。」
安元志說︰「李大哥,這洞里能騎馬走嗎?」
「你們牽著馬走吧,」李源回安元志的話道。
安元志回頭跟洞外喊道︰「都牽著馬進來!」
五千衛**,牽著自己的戰馬,舉著火把,魚貫走進了這個山洞。
「一直走,」李源站在洞口,又叮囑了安元志一聲。
「李大哥,多謝了,」安元志跟李源又道了一聲謝,牽著自己的戰馬往山洞里走去。
李源一直站在洞口處,看著最後一個衛**從自己的眼前走沒影後,才走出了這個山洞。戰馬自己跑到了李源的跟前,李源伸手模一下戰馬的頭,突然就嘆了一口氣。李源是再也想不到,上官勇能陷到奪嫡之爭中,還陷得這麼深,直接就是參與其中了,「自己保重啊,老弟,」李源看著黑 的洞口,自言自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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