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妍公主再次被禁足海棠殿的消息在後宮里傳開的後,後宮的人們都不覺得吃驚,這個小公主早就該好好教教了。i^讓後宮諸人吃驚的是,這一次世宗罰了沈妃,一向在後宮里順風順水的沈妃娘娘,因為雲妍公主,被罰入後宮的佛堂思過,什麼時候可回永寧殿,那還得皇後說了算。
進了佛堂不光是日子要過得清苦,讓後宮諸人多多少少都幸災樂禍的是,被罰進了佛堂的沈妃沒有侍寢的資格了。後宮的女人這麼多,少一個爭寵的對手總是一件好事,更何況久不見聖顏後,沈妃就算日後出了佛堂,世宗對她還能有多少的恩寵?
不過對沈妃來說,最糟糕的還不是自己會失了聖寵,世宗本就是個薄情的人,這所謂的聖寵,對于沈妃而言從來就少得可憐。對于沈妃來說,最糟糕的是,這次要由皇後作主放與不放她。皇後會放沈妃出佛堂嗎?後宮中人都覺得不可能,皇後怎麼可能會再放沈妃出來讓她難受?
雲妍公主在海棠殿里听到世宗對沈妃的處罰後,先還懵懵懂懂,不知道這個處罰的厲害,直到白承路站在海棠殿外把她大罵一頓後,獨自一人被關在海棠殿內雲妍公主,才知道自己這回是害了母妃了。
「那怎麼辦?」六神無主的雲妍公主問白承路道。
「你現在知道問我了?」白承路怒道︰「你發公主脾氣之前,怎麼不知道問我?」
「我不知道會這樣。」
「你知道些什麼?!」
「二哥!」殿內的雲妍公主哭得傷心,這一回才是真的怕了,問道︰「五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這個時候,也許只有五哥白承澤可以救自己和母妃了。
白承路更是怒不可遏了,這丫頭指望白承澤,那就是說他這個二哥沒用了?「你好自為之吧!」白承路是怒氣匆匆地轉身就走。
「二哥?」雲妍公主听見了白承路離開的腳步聲,慌得在殿內大喊,拍打著從外面被鎖起的殿門。
「公主殿下,」由皇後派來的老嬤嬤這時在殿門外開口道︰「聖上讓您背的女戒背不出來,您今天可真的要餓肚子了。」
「本公主不吃!」雲妍公主踢了殿門一腳,喊道︰「有本事你們就餓死本公主!」
「繼續,」這老嬤嬤回頭跟身後站著的五個宮人道。
五個宮人大聲讀起了女戒,與其說是讀,不如說是在喊。
雲妍公主在殿內煩燥不安地喊道︰「滾啊!你們想逼瘋本公主嗎?!」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
雲妍公主在殿內喊得聲嘶力竭,而殿外的誦讀女戒聲把雲妍公主的喊聲壓下去不說,還一響就是接連數日。%&*";
安錦繡在庵堂里听了吉和跟她說的後宮之事後,對吉和道︰「五殿下給你的血書,你可以用了。」
「主子,」吉和說︰「奴才回去後就安排。不過主子,既然是沈妃娘娘護著吉利,我們為什麼要幫她?」
「幫她?」安錦繡一挑眉,說︰「我們只是渾水模魚罷了。這封血書是假的,憑著皇後的根基,一封假的血書怎麼可能扳倒她?沈妃娘娘最後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
「所以主子是要向皇後娘娘示好?」
「聖上身邊的女人,皇後娘娘善待過哪一個?」安錦繡笑道︰「我只是……」安錦繡說到這里,低頭用手帕拭了一下剛喝過藥後,有點濕的嘴角。
安錦繡的話沒有說完,但吉和能知道安錦繡的意思,把白承澤造出的血書放出去,只是想讓皇後和沈妃斗上一場,他們在一旁看戲的同時,看看有沒有好處可拿。「聖上會知道主子的好的,」吉和小聲跟安錦繡說︰「主子高明。」
後宮成了戰場,兩相比較之下,自己這里就是溫柔鄉了,安錦繡這懂吉和這句奉承話的意思。「吉總管真會說笑,」安錦繡說︰「都是伺候聖上的女人,我就怕我不夠好呢。」
吉和忙道︰」主子這話,奴才第一個就不同意。」
安錦繡嘴角掛著笑意,後宮鬧成一團,世宗分身乏術,無法到庵堂這里來,這個才是安錦繡真正想要的。不過吉和回去後要跟世宗匯報她的近況,讓這個大太監誤會也好。
吉和這日回宮之後,安錦顏是白承路主使傷害的流言,無可阻擋地傳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近而飛進了皇宮。
太子長跪在御書房外求世宗給自己主持公道,而白承路沖到御書房外後,差點就跟太子大打出手。隨後進宮的幾位皇子明著拉架,暗著拱火,恨不得白承路干脆將太子打死,好讓他們一下子少兩個對手。
世宗大怒之下,讓兒子們在御書房外罰跪,什麼時候明白兄友弟恭了,什麼時候起來。
這里皇子們的鬧騰剛被世宗壓下去,皇後又找了過來,看著白承路,恨不得當即命人將白承路拿下。
世宗命大理寺徹查此事,並將白承路暫時圈禁在了二王府中,這才讓皇後的怒火稍稍平歇。
到了第三日,大理寺還沒能查出一個結果來,沈妃身邊的一個宮人替沈妃向世宗上呈了一封血書。
宮里的下奴院突然之間就被世宗下令搜查,等皇後帶著人趕到下奴院看個究竟時,世宗身邊的女官帶著人沖進了中宮。等皇後得到消息,再從下奴院趕回中宮的時候,世宗已經站在了中宮地下刑室的門口。
「聖上,」看見自己私設刑室的事情已經敗透,一路趕回來心里發慌的皇後反而坦然了,大大方方地給世宗行了一禮,說︰「您今日怎麼會來臣妾這里?」
安錦繡還是低估了白承澤。血書是假,但是內容卻大半是真的,中宮里的確有皇後私設的刑堂,白承澤是假借了夭桃失蹤的這個機會,把皇後私下刑虐後宮女子之事給捅出來。
「這里是什麼地方?」世宗問皇後道。
「打人的地方,」皇後一點也不隱瞞地道︰「後宮這麼多女子,臣妾覺得光憑內刑司還不夠。」
「在中宮設刑室,」世宗道︰「項芸,你還配當朕的皇後嗎?」
「臣妾為了聖上不在乎名聲,」皇後說︰「臣妾要真的天天賢良大度,那這後宮還不亂了套?」
「你,」世宗氣道︰「這里是後宮,不是當年的軍營!」
皇後譏諷道︰「原來聖上還記得我們當年的日子。」
想起當年,世宗還真不忍心對皇後下死手。「那個叫夭桃的女人呢?」世宗把血書甩到了皇後的臉上,「你把這個女人弄到哪里去了?」
世宗其實記不起被自己用過的,這個叫夭桃的下奴長什麼樣子了,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命這個女人承的歡,只是世宗不能容忍皇後就這樣管他的事。看了這封血書,世宗甚至在懷疑,自己的後宮數年無所出,是不是皇後動的手腳。
皇後沒听過夭桃這個名字,把血書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後,皇後便沖世宗冷笑道︰「這血書是污蔑臣妾的,臣妾請問聖上,這血書是何人呈上的?」
「污蔑?」世宗道︰「那這處刑室你怎麼解釋?這也是污蔑?」
「刑室是真,可這個夭桃是誰,臣妾根本就不知道。」
「這上面字字血淚,你說你不認識夭桃?」
「臣妾沒必要為了一個下奴說謊話。」
「你對朕說過的謊話還少了嗎?!」
帝後兩人這個時候沒有了往日里,他們在臣子奴才們面前裝出的和睦,互相瞪視著,如同一對仇敵。
跟在帝後身邊的奴才們無人敢出聲相勸,他們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就更別提勸架了。
皇後看看刑室里的這些刑具,這里的確死過不少媚上的女人,只是寫血書的夭桃怎麼會知道的?中宮里有內奸了,這個想法讓皇後驚出了冷汗。
「怎麼不說了?」世宗能看出皇後面色里的慌張,逼皇後道︰「說話啊,夭桃在何處。」
皇後又看向了世宗,突然就有些傷心,想不明白,她與這個自己拿命,拿心相待的男人究竟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死了,」皇後跟世宗道︰「一個下奴,她有什麼資格侍寢?」
「她有沒有資格,這由朕說了算!」世宗看皇後承認殺了夭桃,發了怒,「你有什麼資格管朕的事,誰給你的膽子?!」
「憑我們是夫妻!」皇後冷冷地對世宗道︰「你是皇帝,擁有天下,但也不能什麼女人都往龍床上拉!」
「你混帳!」世宗揚起了手。
皇後說︰「怎麼?今日聖上想打臣妾了?」
「你以為朕不敢動你?」
「臣妾記得聖上曾經說過,你不打女人的。」
世宗收回了手,倒不是他怕了皇後,而是皇後的話提醒了世宗,他不能當著這麼多宮人太監的面打皇後。
「這血書是何人交給聖上的?」皇後問道︰「臣妾願意與這人當面對峙,臣妾想問問這個人,她到底安得什麼心!」
「問別人之前,你先想想你對朕到底安的什麼心!」世宗從皇後身邊走了過去,大聲下令道︰「從今日開始,把中宮殿給朕封了!」
皇後在世宗走了後,還呆呆地站在刑室里,等為了對付世宗而鼓起的勇氣用盡之後,皇後跌坐在了刑室的地上。
「娘娘!」站在皇後身邊的宮人忙都上前來扶。
皇後卻手指扣著刑室的磚地,喃喃自語道︰「我到底是為了誰?」
到底是為了誰?其實中宮的宮人太監們都知道皇後娘娘這是為了誰,除了那個發怒而去的世宗皇帝,皇後還能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