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雙給上官平寧敷了藥,又看著安元志喂了上官平寧一碗藥下去。
藥很苦,上官平寧苦得小臉皺出了一道道的褶子,但還是一口一口地把這苦藥喝了下去,中途也只是哼唧了幾聲。
安太師看著上官平寧喝完了藥,從袖子里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塊糖來,說︰「平寧,這是爺爺給你的,吃吧。」
上官平寧仰頭看上官勇。
「吃吧,」上官勇小聲道︰「快謝謝爺爺。」
上官平寧這才張了嘴。
安太師把糖送進了上官平寧的小嘴里,說︰「平寧不怕苦,日後一定能繼你父親的衣缽。」
上官平寧嘴里包著糖,小聲跟安太師道︰「謝謝太師爺爺。」
安太師模了模上官平寧的小腦袋。
榮雙道︰「太師,侯爺,下官留下一名弟子,讓他看著小少爺,應該可保小少爺無事。」
安太師和上官勇忙都謝榮雙。
榮雙說︰「下官不能在太師這里久留,下官回宮見到聖上之後,這事?」
上官勇看向了安太師,道︰「太師,這事能跟聖上說嗎?」
「怎麼不能說?」安元志又叫了起來,說︰「我跟榮大人一起回宮去,我要面見聖上!」
「閉嘴!」安太師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
榮雙看著安元志道︰「五少爺,這事你還是听听太師的意思吧。」
安太師這時卻看著上官平寧道︰「平寧是不是要睡了?」
榮雙上前,又扒開上官平寧的左眼眼皮看了一眼,道︰「若是腫得又厲害了,侯爺就讓人去宮里找我。」
「會惡化?」上官勇忙就小聲問道。
「這個要看,」榮雙道︰「我覺得不會,只是怕有萬一。」
安元志道︰「平寧都這樣了,我還要忍氣吞聲?」
安太師說︰「平寧睡著了,你想把他再叫醒?」
安元志有火沒地方發,轉身就要走。♀
安太師說︰「你去哪里?給我站住!」
安元志的步子就真沒能邁出去,他不知道他出去後要去哪里,找白承澤拼命,還是去宮里告御狀?又或者他先去弄死白柯那個小崽子?
榮雙這時跟上官勇道︰「藥性上來了,小少爺就會睡覺。眼楮受了傷,就要讓小少爺少用眼楮。」
上官勇點頭。
安太師道︰「這事我們沒證據。」
安元志發急道︰「怎麼沒證據?」
安太師說︰「衛朝說了,當時就他們三個人在場。」
「就沒人看到那個小崽子進園子?」安元志道︰「他拿茶杯,倒茶的時候,沒人看見?」
「誰會出來作證?」安太師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啞巴了。
安太師道︰「這事鬧開了,我們告不倒五殿下,別人還會想,衛朝敢跟皇子作對,這膽子是哪來的?你想讓衛朝丟掉衛**嗎?」
「什,什麼?」安元志道︰「平寧的眼楮在這里啊,這還能是我們自己害的?這種黑白分明之事,還要再辨什麼?」
安太師不理安元志,跟榮雙道︰「榮大人,此事我們不想聲張,榮大人見到聖上之後,可說平寧是不小心傷到了眼楮。」
榮雙看著上官勇道︰「侯爺的意思呢?」
安太師跟上官勇道︰「衛朝,此時不是你出聲的時候,你听我的話,這事你如今只能忍了。」
「姐夫!」安元志小聲喊了一嗓子。
上官勇將睡著了的兒子在被窩里放平了,道︰「我听太師的。」
榮雙得到了上官勇的回話後,忙就道︰「那下官就回宮去了。」
安太師道︰「榮大人見到安妃娘娘的時候,可把今天之事如實跟娘娘說。」
榮雙點了點頭。《》
榮雙出去之後,屋里剩下了三個大人和一個睡著了的上官平寧。
安元志走到了床前,手指擦一下上官平寧的眼角,把上官平寧眼角這里的濕痕擦干淨了。
安太師小聲道︰「見到五殿下後,你們要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安元志冷笑道︰「這事我們就這麼認了?」
「認了,」安太師道︰「就算你告倒了五殿下,他只要把白柯交出來,你還是傷不到他分毫啊。」
安元志說︰「他讓白柯頂罪?」
上官勇也道︰「白柯不會供出他來?」
「先不說聖上不會對白柯動刑,」安太師說道︰「就是動了刑,在白柯說出真相之前,五殿下不會先行下手嗎?到時候白柯畏罪自殺,皇家賠了一個皇孫給你,衛朝,平寧別說是瞎了,就是平寧死了,你還有何話可講?」
上官勇咬著牙,搖了搖頭。
「聖上對白柯的印象不錯,」安太師又道︰「至少在他的這些皇孫里,白柯是他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個。白柯因為平寧死了,聖上日後只要想起這事,他不會恨你嗎?還有,你跟皇家有了殺子之仇,聖上還敢讓你統領衛**嗎?衛朝,此事只要一鬧開,你就一定會失了衛**。」
上官勇和安元志都不作聲了。
安太師搖頭笑了笑,道︰「五殿下還真是好算計,今日衛朝你若是死在了安府,元志不管無辜與否,你在軍中的那些兄弟們,在心里對元志就有了一根剌,他不但害了你,也害了元志在軍中的前途。」
安元志說︰「他到底是想殺我姐夫,還是想殺平寧?」
安太師道︰「自然是衛朝,平寧是意外,只是平寧這個意外出了後,你們要是鬧,五殿下就會像我說的那樣去安排,結果就是我說的這個結果。」
上官勇道︰「他連自己的兒子也要殺?」
「為了皇位啊,」安太師嘆道︰「一個愛子算什麼?白柯也不是他的嫡子,只是一個沒有母族可依仗的庶子罷了。」
「這個混蛋!」安元志罵了一聲。
「現在要緊的是平寧的眼楮,」安太師道︰「元志你繼續出去做你的新郎官,衛朝在這里看著平寧。」
「我沒這個心情,」安元志嘟囔了一句。
「沒用的東西!」安太師甩手給了安元志一巴掌,道︰「五殿下還在前廳里坐著,既然大家都在演戲,你就得給我把這出戲演完!這點本事都沒有,你還能成什麼大事?」
上官勇看著安元志小聲道︰「元志你听太師的話,去前廳吧。」
安元志轉身要走。
安太師說︰「站住,把衣服整整再出去。」
安元志低頭把自己身上的喜服拉平了一些。
上官勇道︰「你跟兄弟們說,平寧只是受了點小傷,讓袁白他們什麼也不要說。」
「知道了,」安元志答應了一聲後,走了出去。
安太師看著安元志的背影,搖頭嘆氣,這個兒子說到底還是太女敕了。
上官勇這時從床上下來了,跟安太師小聲道︰「太師,我這就帶平寧回去了。」
「你晚上再走,」安太師道︰「現在走,半路上恐怕還得出事。」
上官勇說︰「還能出什麼事?」
「誰能保證五殿下只是安排了白柯這一出?」安太師道︰「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為妙。晚上喜宴結束,你帶著你軍中的兄弟們一起走,人一多,藏在暗處的人就不敢輕易下手了。」
上官勇又被安太師按坐在了床上。
安太師附身又看了看上官平寧的小臉,模一下上官平寧的額頭,說︰「沒發熱就是好事,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我這里明目的藥不少,平寧想用什麼藥,就從我這里拿。」
上官勇道︰「我又麻煩太師了。」
安太師沖上官勇擺了擺手,輕聲道︰「方才平寧喊我爺爺,其實他應該喊我一聲外公才對。」
上官勇驚得身子一跳。
安太師手按著上官勇的肩頭,道︰「夭桃是我從宮里弄出來,交給錦繡的。錦繡雖然沒說她為何要這個夭桃,但有些事前後竄起來一想,我總是能想明白的。」
「太師,」上官勇沉聲道︰「這事,我……」
「你不必多說,」安太師道︰「現在這個局面對我們大家都好。」
上官勇又沉默了下來。
「忍一時之氣,我們要圖的是以後,」安太師跟上官勇道︰「你一定要忍下這口氣。」
上官勇不好跟安太師說,他其實一直以來都在忍耐。
「前廳里還有賓客,」安太師道︰「我得去應酬了。」
上官勇要起身相送。
「坐著吧,」安太師沒讓上官勇起身,說道︰「好好陪著平寧,這一次我的外孫是被嚇到了,有你在,他才能安心。」
上官勇看了安太師一眼,安太師看著上官平寧的神情,真像是一個外祖父看著自己孫兒時的樣子,疼愛里又夾雜著擔心。
廳堂里的人們看到安太師帶著安元文回來了,忙都開口問安太師道︰「太師,衛國侯家的小公子怎麼樣了?」
安太師笑道︰「小孩子玩的時候,跌了一個跟頭,眼楮里進了東西,不過榮大人替他看過了,上官小公子無事,我們這都是虛驚了一場。」
白承澤坐在座位上听安太師這麼一說,就知道上官勇這是要忍了這口氣了。
安太師一路跟人寒暄著,走到了白承澤的跟前。
白承路不知道內情,問安太師道︰「那上官平寧現在在哪里?」
安太師說︰「服了藥後睡著了,這孩子今天就是在下官這里睡下也沒什麼。」
白承路道︰「也對,太師的府邸,還能缺一張床嗎?」
「那是,」安太師笑著應聲道。
「衛國侯呢?」白承澤開口問道。
「衛朝陪著兒子呢,」安太師說著就坐下了,道︰「小東西受了些驚嚇,纏著他不給走。」
白承澤笑,說︰「沒想到衛國侯還是個疼兒子的。」
白承路這時道︰「他就這一個兒子,能不疼嗎?」
「新郎官來了!」這時坐在靠門前的人們喊了起來。
白承澤抬頭一看,就見一身新郎喜服的安元志,由上官睿幾個人陪著,一臉笑容的走進了廳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