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齊妃伸手在安錦繡的面前晃了晃,說︰「怎麼又說不話了?」
「我過一會兒去看看她,」安錦繡這才道︰「姐姐就不要再欺負這個美人了。」
齊妃頭歪過來看安錦繡,說︰「喲,真看不出來,皇貴妃娘娘也知道憐香惜玉呢?」
安錦繡笑了起來,道︰「聖上遠征,宮里最好就不要再出事了,一個小美人罷了,值得姐姐這樣去在意嗎?不喜歡她,就讓她搬一個地方住,不讓姐姐再見到她就是。」
「也行,」齊妃道︰「這事我听你的,反正人也被我弄得去上吊了,我也沒真想弄死她。」
「齊六公子的事,齊姐姐辦得怎麼樣了?」安錦繡突然把話題從憐美人的身上,轉到了齊子阡的身上。
齊妃說︰「我給他送了些銀子,他也謝了我。」
「就這樣?」
「那還要怎樣?」齊妃說︰「我與他又見不了面,這個弟弟我在家做姑娘時就沒與他說過話,現在要我跟他說什麼?」
安錦繡嘀咕了一句︰」那時他還小吧?」
齊妃樂了,說︰「是,那時候他還是個女乃女圭女圭呢,妹妹啊,你直接說我老了就行了。」
安錦繡拍拍隔著她與齊妃的茶幾,道︰「姐姐記得,不要斷了與六公子之間的聯系就好。」
齊妃點了點頭,小聲跟安錦繡道︰「我打听過了,他手上現在最多四百來人,在白虎軍營里,這點人真的不算什麼。」
「四百來人,」安錦繡道︰「真到了要命的時候,有十個人說不定就能救命了。」
「要命的時候?」齊妃听著安錦繡這話不對,忙就道︰「聖上剛走啊,能出什麼事?」
安錦繡搖頭,道︰「我們就看著吧,不會太平多久的。」
齊妃不知道後面能出什麼事,不過安錦繡的話她是信的。「好吧,」齊妃跟安錦繡道︰「我去巴結這個弟弟,你說的也對,能有個母族的兄弟記掛著,也是一件好事。」
安錦繡說︰「這不是巴結。」
「是,」齊妃說︰「是照顧。」
「喝茶吧,」安錦繡把茶杯往齊妃的跟前又推了推,說︰「魏妃那里你也不要再去找不痛快了,聖上回來之前,她應該不會出她的雯霞殿了。」
「聖上能回來嗎?」齊妃看著安錦繡問道︰「他的身體真的沒事了?」
安錦繡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道︰「沙場之事我說不好。」
齊妃長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知道吧,昨天夜里,聖上去了中宮一趟。」
安錦繡把手旁的茶杯拿在了手里。
「我還以為皇後這一回能死了呢,」齊妃說︰「沒想到聖上沒殺她,聖上是去與她道別的?」
「帝後之間的事,我們就不要管了,」安錦繡道︰「皇後娘娘能活幾日就活幾日吧。」
齊妃坐著笑了一聲,望了望小花廳里的擺件,突然就沒什麼說話的興致了,說︰「我走了,有事你讓袁章他們去叫我。」
「宮里的事,還是姐姐管著吧,」安錦繡看著齊妃起身,便起身相送道︰「只記得,不要再讓什麼人尋死覓活了。」
齊妃點一下頭,由安錦繡陪著一路走出了千秋殿,之後就不讓安錦繡送她出殿門了,說︰「我今天想在宮里走走,你就不要管我了。」
「姐姐。」
「沒事,就是想走一走,」齊妃小聲道︰「你可能不知道,以前聖上可不準我們這些人在宮里亂走的,說是他看著滿園的女人心煩。」
安錦繡只能一笑。
齊妃說︰「聖上對你是真的很好了。」
「我知道,」安錦繡小聲應道。
「行了,我走了,」齊妃走下了千秋殿前的台階,帶著人往倚闌殿走了。
安錦繡看著齊妃一行人走遠了,抬頭看看天色,跟身後的袁章道︰「你師父去尚省去了很久了,怎麼還不回來?你去尚省看一下。」
袁章答應了一聲,從安錦繡手里接過了千秋殿的宮牌,跑下了台階。
齊妃帶著倚闌殿的十來個宮人太監走在回倚闌殿的路上,專挑了一條平日里無人會走的小路走。
有親信的嬤嬤不時提醒齊妃小心看路,打量一眼齊妃的神情,道︰「主子,娘娘為憐美人的事怪您了?」
「沒有,」齊妃道︰「她怎麼會為了一個小美人怪我呢?」
「那娘娘您這是?」
齊妃模了模自己的臉,說︰「怎麼,我的臉色難看?」
親信嬤嬤點了點頭。
齊妃說︰「娘娘的臉色也不好看,哭過幾場了,眼楮還紅著呢。」
親信嬤嬤忙道︰「娘娘和主子都是擔心聖上。」
「男人出征,我們女人就是再擔心又能有什麼用?」齊妃小聲嘆道︰「再說這宮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盼著聖上回來的。」
親信嬤嬤听了齊妃這話,嚇得忙四下里看,怕齊妃的話讓旁人听去。
「聖上回來了,某人還當什麼太後?」齊妃冷笑道︰「這宮里,談不上什麼夫妻之情的。」
跟皇帝談夫妻之情?親信嬤嬤暗自嘆了一口氣,自家的主子才是個傻的啊,怕是連千秋殿的那位也不會跟聖上講什麼夫妻之情吧?
袁章出了宮,跑到了離帝宮並不遠的尚省,進了正院,就看見他師父正被幾個尚省的侍衛按在地上打板子呢。
袁章先是嚇了一跳,揉揉眼楮再看,發現地上正挨板子那人真是他師父,袁章張嘴就想喊,被人從身後捂了嘴。
「別喊!」捂著袁章嘴的這人跟袁章耳語道︰「我是安府的管家,我帶你去見太師。」
袁章忙就點頭。
安府的大管家,帶著袁章一路躲著人,偷偷模模地進了安太師所在的屋子里。
「太師,」袁章一進屋就給安太師跪下了,說︰「太師,奴才的師父……」
安太師沖袁章擺了擺手,說︰「起來說話吧。」
袁章跪在地上沒動,說︰「太師,您救救我師父吧。」
安太師道︰「你們太大意了!」
「啊?」袁章一臉的茫然無措。
「袁義怎麼能不帶令牌就私自出宮?」安太師說︰「你們當聖上走了後,那宮門是你們千秋殿的人能隨意進出的地方了?」
袁章說︰「這,這是太師在罰我師父?」
安太師干咳了一聲。
大管家忙道︰「那是大殿下下的命令,袁總管無令出宮,大殿下沒要了他的命,就已經是開恩了。小公公,你帶了令牌沒有?」
袁章點了點頭。
「太師,」這時門外有人來報︰「袁義已經受完刑了。」
「娘娘的話你師父已經跟我說了,」安太師跟袁章道︰「告訴娘娘我知道了,你,你扶你師父回宮去吧。」
袁章還跪在地上發愣。
大管事說︰「小公公,你快去啊。」
袁章回神之後,從地上跳了起來,給安太師匆匆行了一禮之後,沖了出去。
「你跟去看看,」安太師命大管家道︰「不要再出事了。」
大管家答應了一聲,也跑了出去。
安太師看了兩本折子的時間,大管家又跑了回來,跟安太師說︰「太師,袁總管他們走了,奴才看袁總管也不像受了傷的樣子,他是自己走的。」
安太師道︰「袁義有內力護身,幾十下板子最多傷他一點皮肉。」
大管家說︰「大殿下也去了,跟袁總管說他不過就是一個太監,讓袁總管最好知道自己的本分,再有下次,他一定殺了袁總管。」
安太師說︰「大殿下這話是說給娘娘听的。」
大管家搖了搖頭。
安太師說︰「覺得我不該讓袁義挨這個打?」
大管家小聲道︰「太師,袁總管可是娘娘的親信啊,就這麼讓大殿下打了,這娘娘的臉面不丟盡了?」
「太監無令進尚省,按理應該是死罪的,」安太師道︰「袁義還活著,就應該謝天謝地了。」
大管家不說話了,反正這事安妃娘娘也怪不到他這個奴才的頭上來。
安太師揮手讓大管家退出去。現在得讓安錦繡知道,權力還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好處了,不然這個女兒怎麼把心思用到對的地方上?安太師低頭看自己面前的折子,不知不覺間,他在這折子上寫了白承舟三字。
安太師把白承舟三字用墨蓋住了之後,冷笑了一聲,白承舟與安元志有仇,性子暴躁,拿這個人當槍使最好不過了。希望這一次袁義當眾挨打受辱,能讓他在千秋殿中的女兒想明白些什麼。
白承舟看著袁義出了尚省,跟左右道︰「以後再有太監無令進尚省,六部衙門,一律給我打死!」
白承舟的隨從們一起應是。
尚省里的人站著沒吱聲,袁義是打了,可是袁義背後的安妃娘娘呢?你大殿下要怎麼辦?
白承英這時在尚省的大門前下了馬,進了正院之後,就看見幾只刑杖上還沾著血呢,白承英的頭就是一暈。
白承舟看了白承英一眼,說︰「你不是去戶部了嗎?」
白承英說︰「大哥,我們借一步說話。」
白承舟與白承英坐在了尚省的一間公房里,說︰「你要跟我說什麼?」
白承英說︰「你真把袁義打了?」
白承舟說︰「打了,這太監無令入尚省,我不打他,還請他喝茶不成?」
白承英說︰「你怎麼就不想想這是娘娘讓他來的呢?」
白承舟馬上就道︰「安妃一個後宮女人,她管前朝的事做什麼?她不知道後宮干政是死罪嗎?」
白承英說︰「大哥!你忘了四哥走時跟你說什麼了?」
白承舟不屑地一笑,道︰「老四怕那女人,我可不怕她。」
「你,」白承英站了起來。
白承舟說︰「都說那女人厲害,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