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月天,正值天氣煩躁時。%&*";
遙遠的小漁村,坐落在大海邊,長年靠海為生。
此刻,江風拂面,將遠處村落隱隱約約的油燈火光勾勒得深深淺淺,不太明晰。
這是個破落的村子,連通電也是最近幾年才辦成的事兒,更遑論村子里頭還是白天通電,一到晚上,全部灰暗。那算是叫天不應,叫地也不靈。
說句白的話,這就是個被世界遺棄的地兒。
此刻,鞭炮聲,嗩吶聲,村民們歡呼起哄的聲音在村頭那一處響起,間或夾雜著許多腳步聲踐踏地面的聲音,怎一個喜慶了得!
沒錯,今兒個就是村長兒子旺財結婚的日子,娶的是村子里外來人口的女兒郭果果。
旺財是個弱智,據說現年二十四的他,智商只有十歲;郭果果是村子里的一朵花,簡稱村花。
所以你問這出美女與野獸的愛情故事如何成立的。
那我就不妨苦大仇深的告訴你,說好听點,那叫結婚;說不好听點,那叫逼婚。
故事如下︰郭果果是個早死了父親早死了母親的孤兒,現寄居在舅舅家。村長的白痴兒子看上了寄居在舅舅家的女孤,于是要求女孤下嫁。
舅媽恨不能把這顆掃把星攆出去,爽快的答應了。
舅舅是個懦弱的主,舅媽是個彪悍的主,外帶喜笑顏開的村長頭子一顆,這出結婚的戲碼,就此成立。
而在那邊鬧哄哄的氛圍下,這邊的江邊碼頭,依然是夜風拂面,蕭索如人心。%&*";
碼頭上,船只還有十五分鐘就開。
夜格外深沉,動蕩的深黑色海水,搖曳著一地的夜光。
男人听聞那邊嗩吶的近乎聲,縱使舍不得,卻依然推了眼前女孩一把,「果果,到了那邊之後,記得去找他們。我跟他們事先打過招呼,所以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還有,到了那邊之後,記得寫信給我,讓我知道,你過得很好……」
男人的聲音只哽咽了下,又立刻狀似凶狠的道︰「快去,還愣著干嘛!要是等他們發現之後追上來,那可就都晚了!」
郭果果被男人推了一把,哽咽著喊道︰「表哥……」
她的臉上沾著淚光,淒楚的表情讓人心底生憐,「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還不快上去!」
名為表哥的男人又再度推了她一把,急促的催促道︰「快,果果,听哥的話,快上去,快離開吧……」
郭果果抽噎了下,似乎是剛才哭慘了,「可是,要是被他們發現,是你幫助我逃跑的,你該怎麼辦呢?」
是的,她叫郭果果,今天是她跟村長兒子結婚的日子,她,逃婚了,逃婚的幫手是她的表哥,在舅舅家,除了舅舅之外,第二個對她好的人。
表哥一愣,繼而是笑開,俯用指肚擦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傻瓜果果,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你放心,他們不會發現的,就算他們發現是我,那又怎麼樣?我是我爸媽的兒子,他們不會為難我的。」他笑的一臉溫柔,似乎是在為這最後的相聚,做一個道別。
「嗡——」船只發動的聲音,十五分鐘的時間,轉瞬即到。
她咬著下唇瓣,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他看著她,目光里有些決然的不舍。
她終是毅然,轉身就走,「表哥,你自己保重!」她冷下臉,將即將到眼角的淚水收回去。
「等一下!」他突然拉住了她的右手,由于慣性,她被拽回了他的胸前。
他抱著她,她只听著他的聲音響徹在耳邊,在汽笛聲中不甚清晰,「果果,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話。本來,我不想說,但是我怕我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果果,」她听著夜風呼嘯,他隱忍的聲音,仿若另一個時空里傳來,「我喜歡你……」若是當年,我們沒有相認,你從不是我的表妹……
「走吧!」他狠下心,推開她,由著她再不回頭,消失在夜色的濃稠里。
一步,兩步,漸漸的走出他的生命。
夜風陣陣,吹動著海水的咸腥味,這感覺,如此熟悉,熟悉的她幾乎想掉淚。
她站在碼頭上,只穿著單薄的白襯衣,風聲呼呼的刮著她單薄的身子,她的眼里只容得下那方碼頭,那在視線里漸漸消失的小漁村,那活了二十歲年頭的小漁村,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路途遙遙,她已經記不得船只開了到底有多久。
抑或是兩天還是三天,反正她是吃了睡,睡了吃。
但是郭果果從未想過,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她,居然會,暈船!?
所以,等她下了船,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反胃了一路的她,這才好受點。
拿著手中的紙,背著個死去母親給她繡的破麻花布袋包,按照上方表哥提供給她的信息路線,郭果果就這樣一路找了過去,不時找個路人問問。
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迷路了。
試想一下,一個從未進過城的農村妹,站在這座輝煌繁榮的大都市城市面前,傻眼了。
「哇,大城市果然好漂亮哦,怪不得秋秋跟仙仙不舍得回來了。」她扎著兩個麻花辮子,穿著六十年代的白襯衣,底下是一條洗白了的碎花長褲,臉上是吃驚到驚訝的表情。
站在某個街口,看著前方穿梭往來的車輛,閃爍不斷的霓虹燈,透明的櫥窗玻璃,精致的櫥窗櫃,還有穿著火辣開放的女郎,郭果果真心,看傻了。
「喂,你看那個,怎麼樣?符不符合太子的胃口?」某輛黑色的私家車車窗口,一個男子瞅著街口傻傻愣愣的郭果果,那穿著老土,長相卻純潔如天使的女人,捶了同伴一下。
「嗯,不錯不錯,听說太子最近就好這口!」男人放下望遠鏡,跟同伴對視了下,雙雙比了個明了的眼神。
「學生妹,嘿嘿嘿……」
郭果果正驚訝于大城市的繁華,壓根沒看到身後追隨上來的黑影。
所以,等她的腦後傳來吃痛的感覺,她已經成功的被人一棍子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