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面,賀玨定定地站在碧芙亭中,目光蕭瑟,一動不動的眺望著對岸的海棠花海。浪客中文網i^眼前的海棠花越來越迷蒙,漸漸變成一團粉紅煙霧,越飛越遠,花團中似有精靈般清秀絕俗的女子巧笑倩兮,正盈盈向他走來。
他唇角微微揚起,皎若明月的容顏綻放出罌粟般妖冶魅惑的微笑,眸中卻漸漸流露出一絲黯然。
「在看什麼吶?」女子的聲音澄澈如水,清脆悅耳。
感覺到肩頭被重重拍了一下,賀玨訝然地轉過身,花團中的精靈般飛揚的女子不知何時,已臨至跟前,他臉上掠過不自然的神情,驚訝道︰「青染?你不是和蘇陵……咳咳……病了就應該在房里歇著才是。」
「想哪去了你……」青染用力地點過賀玨的眉心,漫不經心道,「我和蘇陵又沒什麼……」
想了想又憤憤地添上一句︰「他表妹害的我落水,他表示下關心也應該的!」
賀玨注視著青染,眸光瀲灩,兀自失神地笑了一聲。
「賀玨,你怎麼啦?」青染在賀玨跟前揮了揮小粉拳,這才把他的心神重新喚了回來。賀玨頓時就回復到平常的樣子,嬉笑著勾過青染的肩膀,眸中卻光影明滅。
變著法兒的追求蘇陵,卻不願承認與蘇陵的感情。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青染側過身,用力地抬起賀玨的胳膊,陰惻惻道︰「喂喂喂……你和秦昭,誰跟蘇陵比較熟啊?」
賀玨知曉她定是又要打蘇陵的主意了,低嘆一聲,道︰「你說呢?我與蘇陵是一同學藝的同門師兄弟,雖然認識的早,但終究是秦昭與蘇陵處的時間長啊。i^你說誰熟?」
青染心中自是早已了然,此舉不過為了引出後面的話。她黛眉微挑,淺淺笑道︰「既然你與蘇陵一早便認識,想必與秦昭交情也不淺吧。」
賀玨忍不住輕咳了兩聲,敢情這丫頭想打秦昭的主意?
果不其然,青染似笑非笑,故作神秘地湊近他道︰「我打听過了,今晚秦昭不當值,幫我約秦昭吃飯吧,你的話,應該能請動他的哦?」那個「哦」字,青染念得尤其輕柔,還帶了點女子特有的嬌嗔之感。
賀玨見慣青染張牙舞爪的德行,突見此景,不由神情一滯,繼而重重的咳嗽起來。
晚膳時間,秦昭怔怔地盯著自己房內一桌子的菜,驚異得轉頭問向賀玨︰「賀玨,這是……」
賀玨嘴邊攜了一絲意外不明的笑︰「這是莊里的大廚非要為你接風做的。」說著,用下巴點了點門口方向。
一個黃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一顰一笑之間,都流露出清雅靈秀的光芒。
秦昭愣了足有半晌,毫不掩飾地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訥訥道︰「青……姑娘!」聲調從遲疑到確定時驀地拔高了上去。
「秦大哥。」青染彎了彎眼,踏進屋來,一雙鳳目波光宛轉,嘴角盈盈蕩出一個溫爾的笑容,聲音似出谷黃鶯般婉轉。
秦昭快速地回憶起第一次見青染時的情景,與現下正形成鮮明對比。不僅在心中暗忖,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霍青染?
賀玨卻是使勁搓了搓手臂,剛被青染那聲喊出了一身寒意。還好她從來不叫他賀大哥,不然他非雞皮疙瘩掉一地不可。
青染進屋後順勢坐在了秦昭的右側,嫻熟地給他斟上了一杯酒。
「秦大哥,我听聞元策說過一些你的事,對你仰慕的不得了,這頓飯算是為你接風,這杯青染先干為敬!」青染巧笑嫣然,目光閃動間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猾的光芒,她執起自己跟前的酒盞,一飲而盡。
哼哼,人人都說,酒後吐真言,她就不信問不出什麼。
秦昭猶豫地飲盡了杯中酒,不待他放下酒杯,青染就飛快地將杯盞奪了過去,迅速地又斟上一杯。
賀玨看著青染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看的瞠目咋舌,還沒緩過神來,又瞥見青染不懷好意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想裝沒看見都不可能了。賀玨心里暗暗地道,秦昭,對不起了。隨之換上了標志性的迷死人不償命的燦爛笑容,對秦昭道︰「秦昭,說起來,我們也好些日子沒見了……」
秦昭默默地擦了擦冷汗,一看賀玨這奸笑就知道沒什麼好事。他觀察著今日這架勢,倒像是青染和賀玨有意聯合要灌他酒似的。接風?他看是鴻門宴還差不多。
莫非青姑娘對他……不行不行!任是瞎子也看出青姑娘是莊主在意的人了,他得想個法子阻止才是。
賀玨與青染卻不知道秦昭心中的考量。賀玨一面給自己斟酒,一面笑容可掬道︰「吶,秦昭,為我們闊別已久的重遇,干了這杯!」
秦昭在心里暗咒,誰跟你闊別重遇啊,明明在賀府時剛踫的面。這小子真是說謊都不眨眼。面上卻一派親和︰「賀大公子你客氣了,秦昭不過一個侍從,外出任務也是常有的事,若每次都這麼隆重的為我接風洗塵,秦昭哪受得起啊。」
言下之意,早之前干嘛去了。他秦昭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務。此番接風,必有蹊蹺!
賀玨愣了一瞬,心忖這秦昭還機靈起來了,事情真是愈發有趣了。心中的惡作劇因子一下被激發,遂一把勾過秦昭的肩膀,豪邁地道︰「都是自家弟兄,計較什麼,吶,話不多說,先干了這杯!」
秦昭骨子里是跟蘇陵一樣性格清冷的人,而賀玨則是屬于和青染一樣死皮白賴的人。清冷之人,遇上了個死纏爛打的無賴,也就倆字,沒轍!
任秦昭酒量再好,對方可是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號稱「千杯不醉」的賀玨。這樣一杯一杯灌下去,可如何是好!
正在秦昭煩惱時,救星般的聲音自門外響了起來。
「自家兄弟吃飯,怎麼不叫上我呢?」
那聲音帶著些許戲謔,又透出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