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千變萬法的劍招由不同的人來使,效果也全然不同……
然而招式便是套路,再防不勝防的劍招,總歸要有個章法……
身為武者,在修煉玄功之前,每個人都首先要懂得這個道理,可是今天一戰,卻是顛覆了所有人心中對武道的知解……
眼前這個黑衣人,壓根就沒有招式、沒有套路,更談不到什麼章法!
風絕羽的每一劍都如同隨意捏造,絲毫沒有任何前兆,可是每每刺出之後,皆是會讓性如烈火的任烈逼不得已讓開劍鋒,選擇退避,不為別的,單是那一劍的所指就能要了任烈的老命……
任烈從來沒有跟這樣的對手過過招,可謂步步殺機,任何一招的失守都會讓他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
而且面前這個黑衣人冷靜的近乎令人發指,他的所為虛招全都派不上用場,就好像對方已經洞悉了自己的招式,以不變應萬變,只要給他機會,就會把自己送到黃泉地府,永無翻身的可能……
跟這樣一個對手過招,數十招之後,任烈的額頭便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身體倒是沒有多少疲憊,只是精神上所消耗的遠遠比真元還要可怕的多。
肖靖仇和徐烈鋒的神情逐漸的凝重起來,觀劍法看人心,二人有著獨到的見解,幾乎數十招過後,兩人便肯定,眼前這人的意志極為堅定,絕非等閑之輩,似乎他的冷靜根本不想一個人,而是一條怒張著獠牙的毒蛇。
沒錯,風絕羽就是一條毒蛇,當環境威脅到他的生命的時候,他就會立刻化身毒蛇,掃清一切威脅到他的事物,乃至人……
元氣噬的效果並不如設想中的那樣完美,到底是初入靈武境修為,體內飽滿的真元有大部分不能煉化收為已用,這也是風絕羽沒能盡快打敗任烈的最終原因。
而除此之外,他也沒準備要了任烈的老命,畢竟遠遠沒有到跟天劍山結下不解之仇的地步……
奈何的是,任烈的步步緊逼讓風絕羽漸漸起了殺心,他已經讓了任烈很多招,有幾次機會,即使不能殺了任烈,在他的身上開幾個口子還是不成問題的,結果風絕羽並沒有這麼做,希望任烈可以知難而退。
可越是這樣,任烈就越得寸進尺……
元氣噬也有時效,那些真元不可能永遠的為自己所用,當真元散去的時候,再強大的劍式都無法戰勝任烈。這一點,風絕羽清楚的很……
「必須給這老家伙點顏色瞧瞧了……」
梁子已經結下,天劍山也沒有放過自己的念頭,風絕羽心中一狠,殺機涌現出來,手心中的長劍自然波動出詭異的節律……
躲在樹林中的公羊于看見,不由打了個哆嗦,這個動作,他太熟悉了,過去的半個月以來,風絕羽至少每天都使上上百次,老頭擦了擦額頭的個突然流下來的冷汗,心里不禁一個勁兒的打鼓︰「這小子瘋了,閃電式,他打算殺人了……」
局勢僵化中,正當風絕羽準備用閃電式取了任烈的性命的同時,突然間,湖面上炸起了巨大的浪花,那頭逃走了足有半炷香已久的水月麒麟,不知何故折返了回來,踏著水浪飛向樹林里,直奔風絕羽等人而來……
「小心,這畜生動用了獸元……」
隨著水浪翻天而起,無數道目光被柳榕瀟的喝聲驚醒……
肖靖仇當即打了個寒戰,分水雙鉤一收,向著林邊就地滾去……
另外反應極快的還有鐵無君和司馬如玉,他拉住司馬如玉遠遠的跳出圈外,就在這時,那頭水月麒麟發出了陣陣搏命般的嘶吼,口中噴吐著大片的寒氣殺進了樹林里……
余下的天劍山弟子正驚恐的回頭,不等回過神兒來便被寒氣凍僵在當場,化成了一具具的冰尸……
風絕羽大駭,疾步後退,還好那寒氣只在他身前停下,沒有傷到風絕羽,而下一刻,水月麒麟張著血盆大口在地上噴天吐地的亂噴一番過後,張口叼住風絕羽的一只胳膊,在空中撲騰了兩下鑽進了水里……
「混賬!」
任烈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風絕羽和水月麒麟的蹤跡,回復了平靜的西麟湖上,大片的寒霧繚繞在數百米方圓之內再無聲息……
此一幕,讓所有人陷入空前的呆滯當中……
「獸元靈獸,已經是神獸境界了……」上官凌雲幽幽一嘆,心里頓時松了口氣。
他剛剛已經猜出劍法的路數跟風絕羽教導上官若凡的相差不多,極有可能是邪皇身邊的人,還琢磨著要不要出手,哪知道最後竟是水月麒麟解了圍,心下放松不少。
畢竟風絕羽和邪皇的關系他或多或少的知道一點,所謂愛烏及屋,上官凌雲不想讓邪皇的人出事。
至于公羊于卻是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水月麒麟分明是為了風絕羽才回來的,想不到這畜生到通曉人情、有情有義的很。
饒有深意的笑著,公羊于默默的消失的樹林里……
任烈追了過來,看著寬廣的湖面上寒冰結凍,憤恨的破口大罵,旦見柳榕瀟回返,不禁急道︰「怎麼回事?那畜生傷成那個樣子,居然沒死?」
柳榕瀟捂著胸口飛落下來,臉色蒼白,愧疚道︰「我在湖底追了它一會兒,才發現這畜生竟然一直在淬煉獸元,剛剛才成功,若非如此,剛剛狼狽的就不是它,而是我們了……」
「獸元!」肖靖仇狠狠的握了握拳︰「是神獸的境界,幸好它剛剛孵出不久,否則我們都會死……」
柳榕瀟嘆了口氣,忽地抬頭︰「肖兄,可否告之你是如何發現這只水月麒麟的?」
肖靖仇撇了柳榕瀟一眼,不悅道︰「說這些還有用嗎?老夫為了找到這只水月麒麟,散盡了家財,用了七年光景,終于想辦法找到了它,沒想到最終是功虧一簣,時也運也,多說無益,肖某告辭……」
肖靖仇說罷,揚長而去……
柳榕瀟還待阻止,張了張嘴卻又驚愕的呆滯住了,不僅是他,所有人都呆在當場……
就在肖靖仇走的時候,眾人分明看到了黑色的烏發上瞬息間變成了慘白……
一瞬之間白了頭發,可見肖靖仇已經到了大限……
「無君。」柳榕瀟嘆了口氣,旋即問道︰「剛剛那人是誰?」
天劍山此次可謂損失慘重,帶來的二十個好手死了一半,任烈也受了不輕的傷勢,最重要的是,柳榕瀟在追捕水月麒麟的過程中受到了嚴重的內傷。
而這一切,全都因為突然出現的神秘人,否則遠不至于如此。
「混蛋,要是讓老夫知道那人是誰,老夫一定將他拔皮拆骨……」
柳榕瀟嘔了口血,無力道︰「此人行蹤詭秘,毫無蹤跡可尋,想找到他難如登天,無君,記下此人招式沒有?」
鐵無君搖了搖頭,司馬如玉卻是說道︰「如玉倒是記得幾招,只是從未見過。」
「無防,回去之後再說……」
柳榕瀟下令,這才命人準備著收尸離開……
……
與此同時,運河支流的水底下,風絕羽正騎著水月麒麟順著運河逆流而上,別看在水下竄行,速度卻是比在陸上快了數倍不止,而且有著水月麒麟的水霧包裹,居然不用擔心呼吸的問題。水月麒麟的傷勢早已恢復,最多也只是消耗頗多而已……
于此在運河上奔行了整整一日,竟然出了帝都數百里開外,這速度,不免讓風絕羽大為震驚。
岳州境內的一處原野上,水月麒麟浮出的水面,將風絕羽放在了地上,隨後乖巧的匍匐了下來,用著兩只巨大的眼楮看著風絕羽,口吐人言道︰「人類,謝謝你的搭救……」
一天以來因為在水下不能開口,風絕羽早就憋不住氣了,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還挺仗義的,回來干什麼?你就不怕他們再把你捉回去?」
水月麒麟眨動著巨大的瞳子︰「剛剛孵生獸元沒有淬煉過,否則,他們不是我的對手,除非神武……」
「原來如此?獸元是什麼東西?獸丹嗎?」風絕羽只是在小說上听說過「獸丹」很好奇。
「是這個……」
說著話,水月麒麟張口一吐,口中慢慢浮出一枚藍色的發光珠子,似有似無……
「神奇。」風絕羽比了比大拇指,然後問道︰「以後打算去哪里,人類的世界貌似你待不下去……」
水月麒麟站了起來,晃了晃龐大的身軀︰「西面,恆海沙漠……」
「恆海沙漠?」風絕羽倒是知道這個地方。
恆海沙漠是西北塞外的邊界,傳說那里一望無際,沒有盡頭,任何生靈都無法在沙漠中待上超過一個月,實打實的死亡之地,又有傳言乃是大陸盡頭。
不過風絕羽不這麼想,以他的認知,無論哪個世界都應該是圓的,只要不走偏,一定會回到原點。而恆海沙漠的另一端一定還有其它的國度。
「沙漠里有你要找的東西?」風絕羽問道。
水月麒麟沉吟片刻,默默的點了點頭︰「宏圖!」
「宏圖?」
給讀者的話:
ps:第六更,一晚上沒睡,困死,今天又不休息,瘋了,一會咋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