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呆呆的抬起頭顱,目光靜靜的對上殷洛冷冽的眸子,「死了……」
「阿離,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你比我更清楚不是麼。舒 」殷洛嘆了口氣,終是有些不忍,詩君雅活著還不如死了,活著的時候是阿離心中的刺,日日想著如何拔除,而死了,那根刺哪怕刺得阿離鮮血淋淋,卻是如何也舍不得拔除了。
殷離仿若失了所有的氣力整個人軟軟的跌坐在軟榻之上,滿臉的痛色,突然雙手捂住面容,高大的身子微微屈著,整個身子顫抖的厲害,他是怎麼了,竟然因為丫鬟一句話竟然完全亂了心神,亂到如此地步。竟然深信不疑的相信君兒沒死。甚至以為時間倒流回到幾年前,那個時候他也是同殷洛一起日日到府邸接那女子一同游玩。
君兒,你就是我心中的毒,是引我入魔的魔障,你是不想讓我忘了你對不對,所以才會在我每每決定遺忘的時候出現,那麼就這樣吧,既然不能忘就不忘,畢竟忘了你,我都覺得自己老了,老到做什麼都沒有了興致。
「阿離……」殷洛低聲喊道,卷起袖角擦了擦嘴角的血漬。
「我沒事……」殷離此刻似乎已經冷靜了下來,整個人疲憊的靠在軟椅之上,一下子好似老了數十歲。
「阿離,此事有詐,听探子回稟詩君翼和詩君崎先後在帝都現過身,我看這分明就是詩家的計謀,引你我入局。」殷洛凝重了臉色,就坐在殷離的對面,早知道還不如當初留了那個女人的性命,阿離也不會弄得如此失魂落魄。
「你說詩艷色是詩家派來的人。」殷離心中一痛,好似關聯那個詩字都會讓他覺得痛,那樣的疼痛是隨著詩艷色的出現一點點蘇醒,蘇醒到幾乎讓他難以承受,以往不覺得,此刻憶及,從那狩獵時第一次見面,那女子煮的茶,那女子彈的曲,那女子送的禮,那女子傾身在古琴上勾勒的梅花,那女子為他擋的劍傷,一切一切似乎都是沖著他而來,做的滴水不漏,一點點像是深知他的心他的喜好他的習慣一樣滲入,不濃稠,卻在似像非像中讓他一點點淪陷。讓他分不清楚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詩艷色還是詩君雅,很像,像到好似貼著他的心一樣。
「很有可能。」殷洛冷聲說道,若然是如此的話,詩家的事情只怕要快點動手,以免夜長夢多。
「詩艷色的身份你我都清楚的查過,那個女子自小在巫族長大,連巫族都沒有出過,雖然是夜妾,不過身份還是高貴,巫族長老的長女,那關系與詩家一點關系都沒有。」殷離微蹙了眉目。「據我所知唯有詩君翼當初帶著君兒去過一次巫族,不過也只有短短的數日,那時候詩艷色還是個孩子,會有什麼牽扯。」殷離眉目緊蹙了幾分,而且詩艷色也說過,她與詩君雅有一面之緣。13544342
「不是還有細作的身份麼,說不定詩家與那女子之間有什麼交易也說不定。你別忘了,詩君翼可是從北陵而來的,听聞已經投靠北陵,北陵君王很是看重詩君翼的才能,甚至決意將最小的女兒許配給詩君翼。」殷洛低聲說道,「總之詩艷色那個女人不簡單,阿離,我早就說過那個女人是沖著你而來,詩艷色此刻在凌王府,殷秀那次之所以能夠逃月兌我們在莫回林埋下的重重陷阱,說不定就與那個女人月兌離不了干系。」
知似牢離。殷離微蹙著眉目並不答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離,詩家的事情刻不容緩,詩家的二個兒子回來了,若然再不動手怕是會橫生枝節,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看他根本無意將皇位傳給你,等著名正言順的那一日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殷洛嗓音清冷了幾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他不給,我們直接搶不就成了,若然殷秀與詩家聯系上,只怕形式會對我們不利,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詩家既然能夠成為滄祈第一家族,不可能被毀的干干淨淨,只怕殘存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阿洛……」殷離嗓音冷了幾絲。
「阿離,此事若然你下不了手就交給我來辦。」殷洛一臉狠戾的說道,「詩家丞相是什麼性子,你我都清楚,他根本就不可能讓步,再說詩家之人極為護短,詩君雅就是詩家的寶,若然他們知曉詩君雅已經死了,詩家誓死的復仇我們定然會大受損傷,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不能夠出任何的差錯。」
殷離微蹙著眉目一言不發。
殷洛有些焦急,「阿離,你還要為了一個死了的人歉疚到什麼時候。不管你做什麼,詩君雅都看不到了,既然都辜負了,不如辜負的徹底一點。」殷洛冷聲說道,「若然詩艷色當真與詩家有牽連,那麼殷秀那邊也必然搭上了,我看父皇分明就在等殷秀再次東山再起。」
「你準備怎麼做。」殷離低低的開口,詩艷色不是詩君雅,君兒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斬草除根。」殷洛一字一句分外的冰冷。
殷離高大的身子微顫,阿離,你放過我的家人吧,阿離,阿離……那女子哀怨溫軟的嗓音一遍遍的在耳畔回響,殷離只覺得耳畔被說的有些疼痛,痛的恨不得什麼聲音都听不見才好。君兒,你定然恨我的吧,既然恨著,那麼就再恨一點吧,我失了你才得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奪走,誰也別想,我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誰也別想動。失了你得到的天下,誰也別想妄動,即便是你的家人也不行,「阿洛,此事交由你來辦。」殷離低低的丟下一句話,好似再也呆不下去,當下起了身,快步朝著門畔的方向而去。
殷洛本欲叫住殷離,可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薄唇張了張最終沒有開口,眼睜睜的看著殷離高大落寞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中最後看不到一點蹤跡。
殷離恍恍惚惚的上了馬匹,漫無目的驅使著馬匹前行,直到听得有人叫殿下方才回過神來,微微抬起頭顱方才發覺不知不覺他竟然來了天府,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頓時低低的開口,「凌王是否來過天府。」以殷秀的性子只怕這天府的門也攔不住他,只要他不橫生是非他暗處安排的人也不會動手。
「就一個月前的樣子凌王來過一次。」牢頭一臉恭敬的說道。
「他一人來的麼?」殷離微微蹙起眉目,這件事情他好似听阿洛提及過,不過那時候他並未放在心上。
「不是,好像帶了個小廝,應該是與凌王寸步不離的公孫止。」牢頭思索了片刻之後緩聲說道。
「見到臉了麼?」
「倒是沒有,那小廝渾身都被黑袍包裹著,看不到面容。」牢頭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殿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有……」殷離低低的開口,「帶我去詩靜軒的牢房。」
「殿下這邊請。」牢頭匆匆的開了牢門,領著殷離快速朝著詩家丞相的牢房而去。upv8。
殷秀來過,那次帶來的必定是詩艷色,若然詩艷色是詩君雅,詩家丞相必然知道些什麼才是。曲曲折折的牢房,到處都彌漫著一股陰冷腐臭的黑暗氣息,殷離突然響起的低啞嗓音倒是顯得有些突兀,「凌王上次來見過什麼人麼?」
「就見過上次自殺的那個細作,凌王是瞧著人家細作長得漂亮,小人就在旁邊候著,那細作一句話都沒有同凌王說過。」牢頭絞盡腦汁回憶那天的事情。
「凌王帶來的人有沒有見過什麼人,同什麼人說過話。」殷離再次開口,分明知曉詩君雅已經死了,可是靈兒那句話卻如同魔咒一樣一遍遍的在耳畔回放,心中的那點零星火焰好似如何也熄滅不了。
「沒……沒有。」那牢頭一臉謹慎的說道,雖然詫異為何時隔這麼久,太子會突然問起,而且連那個不起眼的小廝都問的這麼仔細,當下心中更是害怕,「殿下,凌王我們實在攔不住,小人當即就讓人稟告給三皇子了。」
「那個小廝你當真沒有看到臉,確定她沒有見過任何人。」殷離好似沒有听到那牢頭自責的話語,低啞的嗓音清冷的響起。頎長的身子靜靜的在死牢里緩步行走,那模樣好似是在閑庭信步一樣。
「小人的心思都在凌王的身上,那個小廝倒是沒有細瞧,她有沒有見人小人不清楚,但是可以確定她一直站在凌王的身後不遠處,沒有同任何人說過話,而且即便見面,也只是遠遠的看一眼。」牢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底暗道也不知道那個小廝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太子爺突然這樣的在意了。
話方才落音,兩人已經到了詩靜軒的牢門口,殷離當下沒有再多問,示意牢頭開了門,彎著身子便入了牢房內。
「太子殿下好閑心,竟然有時間來看老臣這個戴罪之身。」詩靜軒高大的身子冷冷的凝立在牢房內,背部挺得筆直,背對著殷離而立,聲音低沉暗啞,倒是听不出半絲的疲憊頹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