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進入書房的時候,詩靜軒已經端坐在一旁的座位上,高大的身子挺得筆直,眉目剛正,面色冷峻,平生生給人一種正氣凌人的壓迫之感。舒 見到殷秀眉目微微蹙起,滿是作為長者的嚴厲。
殷秀嘴角漫不經心的笑意斂去,上前幾步便欲行禮,詩靜軒抬手阻止了殷秀行禮的動作,「凌王如此大禮,老夫可受不起。」
「詩大人還是丞相時便是我的夫子,此刻又是我的岳父,理應受此大禮,何況一家人之間哪有身份高低之分。」殷秀緩聲說道,「此禮早該行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詩靜軒眉目緊蹙了幾分,半響沒有答話,許久之後方才坐回先前的位置,目光冷冷的落在殷秀的身上,「坐吧。」
「好……」殷秀低低應了聲坐到詩靜軒的鄰座。
「陪我下盤棋吧。」詩靜軒點了點早已擺放好的圍棋低聲說道。
殷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姿勢,「請先行……」
詩靜軒也未客氣,直接落子,詩靜軒下棋帶著一股霸氣,幾乎一上場便掌控了棋局,眉目間盡是清冷的光澤,落子謹慎,而殷秀則剛好相反,只守不攻,連連敗退,不過下棋的姿勢卻異樣的優雅從容,即便白子幾乎被黑子盡數吞沒,也是一臉的不慌不忙。
棋局下到一半,詩靜軒突然將手中的棋子盡數放回棋盤之中,「我早就說過皇家六子,唯七皇子沉穩冷靜,經的起大起大落,若有契機,必定如同鯉魚躍龍門,一飛沖天。」詩靜軒低低的開口,比起殷離的城府深沉,殷秀更加沉得住氣,這樣的男子懂得鋒芒盡斂,懂得如何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和契機。13606547
「活在皇家哪里有幾個干淨之人。」殷秀低低的開口,似乎對詩靜軒看透自己的布局也無任何的慌亂和懼意,若然放在以往,或許他會看上那高高在上的帝位,可是如今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殷秀,你能力太強,心思謀略太深,又沉得住氣,是很好的帝王之材。」詩靜軒低低的開口,將一盤棋子掃開,看似他的黑子佔據了莫大的上風,實則化攻為守的白子才是那沉睡的餓狼,一旦蘇醒,必食人命。v5gr。
「帝王之材卻不是好的夫君人選。」殷秀低低一笑,好似看透了詩靜軒話中的意思,意思是詩詩和天下他只能選擇其一,若要天下,詩家必然相助,若要詩詩,這天下他不希望他得。
「為人父母自是希望子女安康幸福。」詩靜軒沒有任何覺得心虛,即便被殷秀看穿也是一臉的從容鎮定,好似只要他說了口那便是他的決定不會更改。
「我此生並無宏願,我以為夫子是了解我的。」殷秀笑意深濃了幾分,與他來講,什麼不是信手拈來,什麼是珍惜,什麼是摯愛他是沒有觀念的,直到出現了一個詩艷色,滿心滿眼唯一的念頭便是寵著那女子,看她日日喜笑顏開。
「倒是可惜了。」詩靜軒嘆了口氣,這句話他多年前和君翼以及君崎也說過,六個皇子夫君人選他最為看重殷桓,此子性格沉穩,正直心善,必定待人專一,皇位他最是看重殷秀,年紀輕輕便有一身傲骨,且天資聰慧,高傲卻不自負,經的起大起大落,三年前殷秀突然性情轉變,他還為此可惜了許久,即便到了今時今日,在他眼中殷秀依舊是個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而殷離,他從未看好過,城府深沉,才情橫溢,心思卻不夠光明,易猜忌,當時他也有想方設法阻止過君兒的婚事,本以為只要有詩家在,殷離倒是會待君兒一生好,他從未小看過殷離的野心,只不過忽略了即便易生懷疑的殷離,也能夠隱忍演戲到那般地步
「是自己想要的能夠得之惜之便足矣。」殷秀倒是沒有半分可惜的意思,那皇位太高,高處不甚寒,他豈會舍得詩詩陪著他一起寒冷,「每個人想要之物都不一樣,最好的並不一定是最合適自己的。」而他何其有幸遇到了一個詩艷色,就像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連溫度都沒有絲毫的差別。
詩靜軒這是出獄後第一次正視殷秀,目光凌厲的落在那男子一臉淺笑的面容之上,殷秀很美,美得比女人還要過之,一般人只會看到這張臉而忽視了內在的存在,他從來都覺得殷秀是人中之龍,這樣的男子若有作為必然一飛沖天,可是此刻這男子說出那樣平淡幸福的字眼,竟然讓人從那張妖孽般的面容看到一股淡淡的溫暖和柔和,對方有沒有說謊,詩靜軒自認為能夠看透八分,而殷秀此刻那溫軟淡笑的模樣盡是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本是不太同意君兒和殷秀的,畢竟皇家的人他詩家再不想有半分的牽扯,而殷秀,有多麼的高傲清冷他比誰都要了解,當初做殷秀夫子時,他幾乎都是抬起頭看人,有幾人能夠入得了殷秀的眸,可是此刻為了他的女兒,殷秀即便低眉順耳也讓人感覺不到半分卑微和故作討好。
淡他兒為。「好一個最好的並不一定是最合適自己的,殷秀,你決意要迎娶我詩靜軒的女兒麼。」詩靜軒嗓音抬高了幾分,單手負在身後,眉目清冷,一臉嚴峻。
「求岳父大人成全。」殷秀單膝跪在地上沉聲說道,他此生歸天跪地跪父母,詩靜軒是詩詩的爹爹理當受他一拜,「我知曉詩詩乃是詩家的心肝寶貝,要詩家將他們的心肝交給我定然不易,但是我可以保證詩詩永遠都是詩家的女兒。」
這或許是今夜里最感動詩靜軒的一句話,殷秀看人看的深,看得透,即便是詩靜軒也微微敬佩,殷秀不過二十多一點,竟然有此等眼神,仿佛能夠將人的顧忌人得的軟弱看得一清二楚。「也罷,女兒長大了終究是要嫁人,雖然我不介意君兒一輩子呆在詩家,可是她自己定然也是願意的。」詩靜軒其實就不打算為難殷秀,君翼和君崎是什麼人,他一手教出來的,有幾人可以匹敵,可是一個殷秀竟然軟硬兼施的讓君兒二個哥哥都同意了,他這個做父母的還不是希望子女幸福。
「多謝岳父大人成全。」殷秀勾唇淺笑,原本還以為丞相大人是最難搞定的,誰知道丞相大人實在太明事理。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若然你讓君兒半分損傷,今夜之話全部作廢。」詩靜軒嗓音清冷了幾分。
「是……」殷秀重重應了聲,眉眼里盡是欣喜的笑意,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份喜悅分享給詩詩一樣。
那略帶著幾分稚氣的模樣讓詩靜軒驀然有些哭笑不得,殷秀這模樣哪里有半分王者霸氣,哪里有半分人中之龍的神秘莫測,分明就是一得了糖果的孩子眉開眼笑,也罷,這樣的殷秀或許比較適合他的女兒,「皇上那邊我自會去說。」
「爹爹是準備留在朝堂了麼。」殷秀低低開口,那口氣隱約帶著幾絲淡淡的詫異。
「朝廷大部分官員乃是我的門生,此次我入獄他們也費了不少的心思,只怕被暗殺被降的也不在少數,既然是我帶出來的人,我自是要給他們,給他們的家人一個交代,何況若然現在詩家退了,只怕朝廷立馬會大動,殷離豈會甘心退下太子之位,而你如此鋒芒盡露,必將引來殺人之禍,有我詩家坐鎮,自然能夠給各方勢力帶來些壓迫,只不過我詩家大不如前,到底不似以前那樣可以呼風喚雨。」詩靜軒低低的開口,一朝入了這朝堂哪里能夠退得那樣灑月兌,何況他站得太高,更是難以一下子全身而退,皇帝願意給他官復原職,願意替他詩家平反,這其中自然是需要他詩家之勢,至于其他,怕是同殷秀月兌不了干系。
「爹爹只管放心,既然我敢動手就不怕他們反擊。」殷秀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淺笑,「我隱忍盤踞如此之久,任由人欺辱謾罵豈能夠白白得了這風流廢材王爺之名。」
詩靜軒目光淡淡的落在殷秀的身上,「此話你同君兒說說她或許會信你幾分,可是我為官之時你不過是襁褓之中,朝廷關系有多麼的縱橫交錯,這灘水有多深,我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三年時間倒是短了些,此次倒是為了我詩家,否則你的勢力怕也不會如此快的顯露出來。」詩靜軒嘆了口氣,「你也無需覺得愧疚,即便沒有你,我此次也不打算歸隱,朝堂上那句話只是為了安撫皇上的心,讓他知曉我詩家並無篡謀帝位之心。何況,那些虧待我詩家的人,我尚未動手對付,豈能讓他們繼續囂張跋扈。」
「爹爹可是打算與我聯手。」殷秀倒是沒有覺得聯手有何不恥,能夠最大限度以最快的速度打垮敵人才是上策,慢慢玩弄雖然磨人,可是他寧願陪著詩詩游山玩水,也好過與一群人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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