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像是翻書一樣重新全部溫讀了一遍,明明前半段都是幸福溫暖的字眼,可是一下子跳躍了後半段,都是疼痛,都是悔不當初,都是無法挽回的過去。舒 這種跳躍幾乎沒有任何的緩沖,便一下子從雲端直接墜入地獄,可想而知,那種疼痛有多麼的劇烈。
殷離本就心疼難忍,此刻雲若煙那一席話便猶如鋒利的刀子的在挖空自己的骨髓,他是忘了,忘了當初將休書丟在那個女子的面前,忘了那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是因為他心底割舍不下,一直都割舍不下,就覺得詩君雅還是他的妻,就該是他的妻,一生一世都是他的妻,這種感情是什麼時候有的,此刻想來竟是沒有半絲的頭緒,只知道那個女子如同環繞著他的溫水,習慣被水環繞而不自知,而那水一旦干涸,一旦冰冷,便會冷的無所是處,似乎做什麼想什麼都覺得無趣。
殷離瞬間就覺得自己的天空黑了,是啊,他與詩君雅已經沒有半分的干系,而她現在要嫁給另外一個男人,她連詩君雅的身份都不要了,寧願做一個夜妾,做一個詩艷色。不會的,君兒不是那樣狠心的人,而且她並未提休書的事情,畢竟曾經在一起那麼長久的歲月,畢竟他們曾經那般的恩愛,君兒只是在怪他罷了,他絕不放手,「滾……」殷離突然松了手,任由雲若煙嬌小的身子如同落葉一般淒涼嬌軟的跌倒在地。
發絲凌亂的散在兩頰,雲若煙狼狽的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小手死死覆住脖頸的位置,她方才差點就以為自己死定了,真是可悲啊,她那麼愛他,可是他卻連多余的眼神也吝嗇與給予,離哥哥,既然你都不要我了,那麼我就毀了你想要的那個女人,我雲若煙的不到的東西任何人也別想得到。
「離哥哥,你果真無情,難怪那個女人不要你了,你辜負了一個詩君雅,如今又辜負了一個雲若煙。」雲若煙淒楚的說道,也沒有急著起身,就那樣絕望的跌坐在雪地之上。
「滾,別逼我動手。」殷離現在已經是鐵了心,若不是這個女人他哪里會對君兒下手,「我所認識的煙兒純淨天真,而不是一個擁有心機,算計謀略與我的心狠女人,別以為你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此次我之所以會下位,之所以會毫無反擊之力,便是你與母後一手策劃,被殷祁被殷秀給套入圈套之中。」
「我一直都沒變,變的人是你,是你不再愛我了,我不過是想要得到我想要的東西罷了,我有什麼錯。」雲若煙低笑出聲,如同失了魂一樣跌跌撞撞的站直了身子,踉蹌的朝著門口的方向而去,眼眶里盡是灼熱的淚水,她做錯了什麼,她只是想要得到他的愛,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有什麼錯,只是錯在她愛錯了人,而且還愛的回不了頭,哪怕是錯了,也會一如既往的錯下去。
雲若煙離去後,殷離更是一臉的痛色與失魂落魄,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了酒,仰起頭顱便一飲而盡,橙色的酒水順著唇角滴落,打在素白的衣袍上留下淡淡的酒漬,雪下得似乎大了起來,殷離就那樣端坐在地,靠著曾經毀了詩君雅的那棵梅樹,一瓶瓶大口朝著口中灌酒,酒水又澀又苦,那種灼熱從舌尖一直彌漫到心底,即便酒再是濃烈,卻始終抹不平心底那翻江倒海的疼痛。
曾經那個女人就是他的,離他那麼近,近的隨手可及,觸手可模,曾經那個女人心底眼底滿滿的都是他,可是如今,心底的疼痛似乎更加的劇烈,似乎想到初見詩艷色的情形,那女子高台之上一舞傾城,她也是沖著他而來,是他沒有珍惜,生日宴席上他彈琴她跳舞,她替他擋劍,她替那柄琴作畫,她送的那梅花珠花,她一點點引他入魔,而他卻沒有察覺。
殷洛來的時候殷離已經喝得醉了七八分,神智雖然清醒,可是那渾身的酒氣便是連那梅香都遮掩不了。如同一灘爛泥一樣跌坐在地上,腳邊散落著數個空空如也的酒瓶,飛雪落滿了他一身,夾雜著紅艷艷的梅花花瓣,那男子臉色蒼白如紙,頹廢好似一個普通的酒鬼此刻醉生夢死在冰天雪地里。
殷洛眉目微蹙,一把搶過殷離手中的酒瓶,大手用力的扣在殷離的肩膀之上,「阿離,你非要將自己弄到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麼。」殷洛嗓音有些大,似透著濃濃的怒意,一個詩君雅讓阿離走火入魔,如今變成詩艷色便是讓阿離徹底中了邪。
「給我,給我,將酒還給我,阿洛,我們許久未曾對飲過,來我們一醉方休。」殷離低笑出聲,伸手便去模身邊尚未開封的酒瓶。
「阿離,夠了……」殷洛將那酒水盡數掃落在地,濃稠的酒香彌漫開來,酒香濃烈盡是有些刺鼻,「你還要將自己折騰到什麼地步,我認識的阿離可不是這般的模樣。」v76j。
「阿洛,她不要我了。」殷離突然像是失了所有的氣力一般無聲的苦笑出來,「她說已經晚了,已經來不及了,阿洛,你把酒給我,你知道什麼是心痛麼,這里。」殷離指著胸口的位置,「這個地方痛的麻木了還是覺得疼,覺得冷,覺得空,我想醉,大醉一場或許就感覺不到疼痛了。」夜夜難以成眠,夢里都是那女子迷茫傷痛的眸子,靜靜的看著他,能夠將他的心給碾碎,阿離,你為何這般待我,他現在連眼楮都不敢閉上,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對上那女子的責問和迷惘。
殷洛心中一軟,在他心底殷離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之才,曾經阿離多麼的意氣風發,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得了他的腳步,而如今因為一個女人,殷洛頓然狠了狠心,「阿離,你忘了你曾經與我說過的話麼,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得天下者可以犧牲利用一切,詩家的事情你精心策劃,一手謀略,分明是天衣無縫,為何到了最後,你自己卻要陷在里面不肯出來,阿離,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要多少沒有。」
「是啊不過是個女人,可是就是那麼一個女人像是掐著我的心髒,讓我離不得,離了便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覺得哪怕是得到天下也高處不勝寒。」殷離苦笑出聲,他何嘗沒有想過,沒有想要出來過,可是越是掙扎便會陷得越深,深到再也無法走出來。
「阿離……」殷洛眉目緊蹙,見殷離那失魂落魄根本就是陷得太深,此刻已經抽不了身,即便抽身怕是也得廢了一身的功力,「既然離不了,那就將她扣在身邊,哪怕是恨著也留在身邊不就好了。」殷洛即便到了今日也無法理解那個女人究竟是如何引阿離入的魔障,當初動手之時分明沒有半分的手軟和猶豫,而此刻反倒是那蛇信上沾染的劇毒,指不定什麼時候便能夠一口要命,他是想要那個女人死的,可是看阿離這模樣分明就是離不了,既然離不了那麼就折斷那個女人的翅膀不就好。
殷離微微抬起頭顱,似乎不明白殷洛話中的意思。
「阿離,你何等聰慧,此事怎麼突然就轉不了彎了,你不是想要那個女人麼,那麼就讓那個女人再也離不了你,不管用什麼辦法,哪怕用盡一切手段。」殷洛冷了嗓音,「詩君翼如今得了御林軍首領的頭餃,詩靜軒恢復丞相之位,詩君崎離開詩家,听聞已經在結集詩家殘余勢力,而殷秀似乎與桑落之間牽扯頗深,阿離,你現在根本沒有頹廢後悔的時間,如果你想要那個女人的話。」
殷離像是被一語點醒一般此刻眉眼里的痛色與落寞淡去,「你說的對,我沒有後悔頹廢的時間,她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殷洛見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頓時松了口氣,「阿離,看來我們都小看了凌王,此次是我太魯莽了,你不該管我的,否則也無需退下太子之位。」
雲樣一這。「你太天真了,父皇的意思分明就是逼得我不得不退下太子之位,即便我不提,父皇和殷秀也自然有辦法讓他立不住腳,我主動提出還能夠保存我手中的勢力。」殷離低低的開口,高大的身子緩緩站直,許是因為僵硬著做了許久的緣故,此刻盡是腿麻的無法動彈。一個普通的起立姿勢都做了半天,殷洛本想幫忙卻被殷離冷冷的制止。
「阿離,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殷洛低啞了嗓音,「阿離,你知不知道父皇已經賜婚,凌王與詩艷色半個月後舉行大禮。」13612021
殷離臉色驀然大變,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淺笑,「看來我卻是頹廢了太久了。」這一次不僅是天下,那個女人他也志在必得,他失了那麼多,任誰也別想從他手中奪走。
「阿離,你能夠振作起來就好。」殷洛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