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汐顏閉上眼楮,腦中飛快掠過剛剛發生的一幕。舒虺璩
「我來畫舫之前听到有人舉報蘇青玄蘇大人暗中勾結江湖中人,欲圖不軌。父皇對江湖中人向來深惡痛絕,想必現在,他已在天牢中反省了吧。」北堂肆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滿意地揚起嘴角。我就不信,你能忍心看著那個老匹夫因你而受這牢獄之災。
「你無恥!」蘇汐顏低吼,她承認,她輸了,他是皇子,她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在身份上他就可以壓死她,可他偏要用這麼卑劣的手段逼她,這種被人威脅卻又無力反抗的感覺竟是那樣無助。
「無恥?呵呵,多謝夸獎。」
北堂肆又是一副無賴的表情,「蘇姑娘什麼時候想通了要嫁給本皇子,蘇青玄就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去和夫人相聚。」說完從腰間扯下一塊令牌扔給蘇汐顏,「到時候就用這個進宮找我。」
門外突然響起打斗聲,北堂肆皺眉沉聲咒罵一句,悻悻地準備離開,離開之前不忘掃一眼蘇汐顏,冷冷留下一句︰「下次見面別再蒙那礙眼的面紗了。」
之後譚彬就看到了頹然跌坐在地上的蘇汐顏。
「那人是北懿的二皇子,你知道我拒婚的事吧,他如今竟以我爹的性命相逼。」蘇汐顏長長地嘆了口氣,在這古代她當真就只能任人宰割麼?不甘,不願又能怎樣?她無力反抗。
「你,要嫁給他?」他聲音嘶啞,垂首,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到他緊握的拳頭指節 作響的聲音。
「我只能嫁給他,否則,我爹就不止是被關押那麼簡單了,還有蘇府上下那麼多口人,他們是生是死全在那人一句話,我沒有選擇。」雖然她不是真正的蘇汐顏,但要她對此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事。算了啊,好在她還沒有喜歡上譚彬,嫁給誰對她來說,都一樣。那人娶她只是為了報復她對他的不敬,她嫁給他,恐怕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吧。
「不,不可以!」譚彬失控地吼道,他從來都是一副淡然溫和的樣子,此刻的瘋狂令他自己都為之一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量用平緩的語氣,「給我五天,給我五天時間好嗎?我會想辦法救你爹出來,而且保證北堂肆那個混蛋以後再也不能對蘇家不利。」
蘇汐顏用力搖頭,她不能把他也牽扯進來,這件事就讓她自己來解決吧。「除非你殺了他,不然他始終不會放過蘇家,我明天就進宮去找他。」
「那我就去殺了他。」譚彬眼中充滿了殺氣,那個人真是該死!
「就算你殺得了他,只怕到時候那昏君會要蘇家上下幾十口人來陪葬。」蘇汐顏此時已經恢復了平日里淡漠的語氣,臉上的淚跡還在,但表情卻平靜如常,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我們,就此別過吧。」謝謝你那麼愛我,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起身離開,她沒有勇氣再多看他一眼,不忍心看到他那受傷的眼神,譚彬沒有抬頭,他怕她看到他的脆弱,只讓淚水悄悄流進心里。「汐兒……」別走,他多想對她說,別走。可他有什麼理由留住她?他真沒用啊!在她無助的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這一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變強,以前他超然物外,無欲無求,現在,他有了珍視的人,他發誓,要用一輩子去愛他,保護她。汐兒,等我,為了你,我必須先找回我之前放棄的一切。
「琉璃,醒醒。」蘇汐顏走至樓下將趴在桌上打盹的琉璃搖醒,「回去了。」
坐在馬車中,蘇汐顏一直沉默不語,神情淡漠。琉璃忍不住問︰「小姐,你怎麼好像很不開心呀?可是有什麼心事?」
「沒事,就是有點累了。」蘇汐顏用疲憊的語氣回答。
琉璃不疑有他,也不再多問,又眯起眼在馬車中打起瞌睡來。蘇汐顏看著她憨憨可愛的睡顏,心情微微好了一些,不知為什麼,她看著琉璃,竟有一種心安的感覺,好像她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
馬車在蘇府門前停下,琉璃揉揉眼楮,尷尬地笑著說︰「嘿嘿,居然又睡著了……」
「趕緊下車吧,回屋再好好睡一覺。」蘇汐顏說完徑自跳下馬車,這深更半夜的反正也沒人看到,不至于失禮。
「琉璃,你回房去吧,今晚就不用伺候我睡下了,我去夫人那里看看。」蘇汐顏經過聞書閣時見房內燈還亮著,心下了然,娘一定是因為爹的事在傷心難過吧。
「是。」琉璃已經很困了,听小姐這麼說,自然高高興興地回去伊人居的偏房去了。
蘇汐顏推開門,走進內室,蘇夫人坐在床邊,靠著床欄,低聲抽泣著,整個人一下子憔悴了好多,看得蘇汐顏心中一陣酸澀,這是她的錯,也不是她的錯。
「娘。」蘇汐顏走至蘇夫人的身旁輕輕抱住她,安慰道,「您別擔心,爹會沒事的。」
「汐兒……」蘇夫人回抱住蘇汐顏,聲音沙啞,眼楮紅腫,「娘害怕呀,你爹他這次入獄分明是有人想害他。」
「娘,您放心,等過了明天爹就沒事了。」蘇汐顏柔聲安慰,「我去求二皇子,他不會讓爹有事的。」
蘇夫人猛然抬頭看著蘇汐顏,蘇汐顏別過頭去,不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霧氣。
「這件事是二皇子做的?那你……」蘇夫人也猜想過是二皇子,可就算知道了又怎樣?皇上對這個二兒子寵溺得很,他不管做什麼皇上都听之任之。蘇家得罪了他,他豈會善罷甘休。
「女兒決定嫁給他。他說過只要我求他,他就會放過爹。」蘇汐顏努力扯出一個微笑,故作輕松地說道︰「老天爺對我不薄,不知道有多少富家小姐擠破腦袋想要嫁給二皇子,卻被我撿了個大便宜,呵呵。」
「汐兒,委屈你了。」蘇夫人不再抽泣,嘆了口氣。
「汐兒的命是爹娘給的,爹娘那麼疼愛汐兒,汐兒怎麼能那麼自私,只想著自己幸福快樂呢。」如果換作是真正的蘇汐顏,她一定也會這麼做的。不,以後,就只有她一個蘇汐顏。
「好孩子,我的汐兒長大了。」蘇夫人輕輕撫模著蘇汐顏的頭發,心里有欣慰,也有苦澀。如果有選擇,她也不願意蘇汐顏嫁給皇室中人,她的妹妹,當年就是一念執著,愛上了一國之君,雖是三千寵愛集一身,卻也成為眾矢之的,有一次,在皇上外出狩獵時,被騙出宮外,如若不是她和蘇青玄遇上,她和快要臨盆的孩子都會死于非命。也是因為在野外,沒有產婆,沒有熱水,又吹了冷風,生下孩子不久後就香消玉隕了。
如今,這孩子也要和她妹妹一樣,被卷入無休止的宮廷斗爭中去了麼?
「汐兒。」
「恩?」
「你心思善良單純,極容易相信別人,記住娘的話,除了自己,誰也別信。很多時候,別人表面上對你好,說些漂亮話來迷惑你,背地里卻想法設防地算計你,謀害你。在深宮中,沒有姐妹,只有敵人,對敵人,絕不可心慈手軟,否則,你會吃大虧的。明白嗎?」蘇夫人看著蘇汐顏一字一句十分鄭重地說。以後娘不在你身邊,不能保護你了,傻丫頭,可不要再把所有人都當成好人了。
「恩,汐兒記下了。」蘇汐顏認真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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