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劫之傾愛三生 093 滴血認親

作者 ︰ 移動的小蘑菇

「寧姐恭喜恭喜。舒虺璩」

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宴會廳前,穆以寧穿著喜慶的紅色唐裝,對前來道賀的人笑得開懷︰「謝謝,謝謝。今天好好吃,好好玩啊。要是有招呼不周到的地方,多多包涵了。」

「媽,我腰這里好想有東西在刺我。你幫我看看呢。」新娘拉了拉以寧,指了指自己的腰,「我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我看看。」以寧動作麻利的到女兒身後,貼著女兒的腰仔細的找了找,「你說你穿衣服的時候在干什麼?把瓜子都掉進去了。」

「額……」新娘訕笑,看到老爸正走過來,招呼道︰「爸!!嫘」

江成介走過來︰「又搞出什麼破事了?」

「沒有,就是喊媽幫我看看我婚紗不舒服。那,我先招呼客人了。」說完,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看著女兒歡樂的模樣,江成介笑得心滿意足時,卻有不由覺得悲傷殍。

以寧看了他一眼︰「舍不得你的寶貝女兒啊?」

「你在說廢話。只是可惜笑顏看不到了。對了,等下父母要上台去,以寧,這麼多年你一直照顧念念,你也一起上去吧?念念跟我說,你不想上去。」

「……再說吧。」

「其實,念念都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媽了,沒有你,我一個男人也拉拔不了念念。這麼多年了,我們兩個以後做個伴也好……」

「江成介,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以寧固執,「我去看看新郎那邊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露露在磨蹭什麼。」

說著,就朝新郎準備室那邊過去了。

何露和關文濤看著自己的兒子,正嘮叨著,看著以寧進來,新郎叫了一聲︰「穆姨。」何露踢了兒子一腳,「什麼穆姨,喊媽!」

「媽——」

「嗯。」以寧笑著,「準備的怎麼樣?賓客都要來了,你們還在磨蹭。」

「臭小子非要往身上灑古龍水,老娘正罵來著。行了,趕緊出去招呼客人。一男人成天就跟個婆娘似的。丟人現眼!」

新郎一听被母親大人釋放,二話不說就關文濤一起跑出去了。

何露道︰「以後,我們兩個算是貨真價實一家人了。」

「是啊。」

「……只是,如果念念是你的女兒就更好了。」

以寧笑了笑,「我把念念當成我自己的小孩了。」

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

當年,詹中堯假死以後,江成介和笑顏在兩年後結婚,在念念出生的時候,笑顏難產過世。江成介陷入頹廢,于是以寧開始又當爹又當媽的照顧念念。

穆森也在數年後再婚。

何露和關文濤有了個兒子,也就是現在新郎官。

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了自己的一家人,唯獨只有穆以寧還是孤身一人。

何露是罵過了,穆森也是罵過了,一個女人最好的青春全部花在了守候上面,從少女到女人,然後步入中年,她就這樣死心塌地的守候著。

守候了二十多年。

不是沒有人追過她,以寧都說︰「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包括何露也好,穆森也好,安排的相親,都被她回絕了。

穆森曾經惱怒道︰「你就準備給詹中堯守一輩子的寡嗎!?」

「嗯。」

穆森無語了。曾經為了報仇,讓女兒卻對詹中堯下手,再多愛也經不起時間的消磨,再深的喜歡也會被時間消磨,就像穆森後來再婚一樣。

「你就不能找個伴嗎?以後你老了,你生病了,誰來照顧你!?」穆森不僅對以寧大發脾氣,「你就怨恨爸爸,你就用這樣的方式來折磨爸爸嗎?」

「不,爸,我不是折磨你,只是,我沒辦法再喜歡上他以外其他的人了。對不起。」

所以,她一直就孤身一個人,二十歲到三十歲,女人的黃金年齡,她就放任時間消耗掉自己的青春。三十歲到四十歲,找個伴過日子的就好,她也毫不猶豫的拒絕。

到現在,二十多年了,她的身邊再沒有追求的人。

她卻每天都過得怡然自得。

「等到,爸死的那天,你一定要回來找我!!」

所以她等著,等到穆森死的那天,等到所有與那件事有牽扯的人都塵歸塵、土歸土,等到他回來的那天。

何露說︰「以寧,要不告訴穆伯伯吧,詹中堯沒死……」

「不。現在就好。現在的生活,對大家都很好。」

「那你呢?你打算就這樣一直下去嗎?如果穆伯伯要一百歲才死,你都七八十歲了,你還等下去有意思嗎?如果詹中堯都結婚了呢?你——」

「我說了要等就要等。好了,出去吧,別人客人等太久。」

何露被以寧推了出去,想要開口卻有口難言。

在宴會的席間,穆森看著以寧平靜的笑意,不覺苦澀。

她就這樣一直的一直的孤身一個人。給詹中堯守寡。

原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她當年還小,還不懂事,遲早她會喜歡上別人,就像江成介會喜歡上笑顏,就像他會再婚一樣。

只是,他想不到以寧可以固執到這種程度,她用二十多年的時間來證明,她喜歡上了某個人就不會改變。她當年並非年少,就算年少,當年她付出的也是真愛。

時間可以讓有的移情別戀,時間可以讓有的人為了孤獨而妥協,她卻實實在在的證明了她自己。

穆森第一次覺得自己錯了。再恨,也比不過女兒現在的孤身一人,像守寡一般的活著。

笑顏死後,江成介和以寧因為孩子而在一起生活著,可是,盡管如此,她依然沒有動過一點心,哪怕是穆森和何露去撮合他們,以寧也是搖頭︰「我沒辦法喜歡上詹中堯以外的其他人。」

「沒辦法……都那麼多年了,你還能記得他是什麼樣子嗎?你是太固執了!!」

「的確記不得了,可那種感覺還在。」

誰也沒有辦法多說了。

他始終害了女兒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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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結束以後,送別賓客。

以寧獨自一人回到她和詹中堯曾經住過的公寓,看著眼前的大樓,她忽然沒有想要回家的心思,在樓下的花壇邊坐下。不遠處,通信城的穿著卡通服裝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吉祥物正在對小朋友發氣球。其中一個小朋友拿著氣球朝著她跑過來,將氣球塞進她的手里,她笑了笑︰「謝謝。」

小朋友咯咯的又跑過去,吉祥物又發了一個氣球給小朋友。

以寧將氣球的線在手指間繞著,這才走進了公寓。

電梯里已經換了明亮的玻璃,看著里面的自己,四十多歲了,眼角下有了細細的紋路,她不由自主的捏自己的臉一把,好像有點松了。

他們,所有的人都認為當年她的年紀小,所有的人都覺得以後還會遇到其他喜歡的人,的確將手機還給了他,連同照片一起,就算忘記了容顏,那份感覺卻依然還在。

就像那首歌唱的一樣︰「就算變了時空,換了容顏,我依然記得你眼里的依戀。」

無名指上那黑珍珠的半面戒指還在,就是不知道他無名指上的咬痕是否還在。

……是真的沒有辦法再去喜歡其他的人。

偶爾在路上,無意間的看到陌生人,一瞬間她就會停下腳步,怔怔的站在原地,那明明已經記不清楚,已經淡忘在腦海里的臉,卻可以由著陌生人的幾分相似,讓她的腦海里突然響起三個字︰「詹中堯」。

喜歡誰,也沒有喜歡他那麼深。

約定,是到爸爸去世的那一天。

就像露露說的,爸爸什麼時候會去世呢?

自己是否要等到滿頭白發?連自己都慢慢的老去,不知道他現在又會變成什麼樣?

也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或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也或許結婚生子也說不定了。又也許,早已經就……,可是,自己卻還願意就這樣守著記憶,等下去。

回到家里,洗澡,換上他的衣服,躺在床上,平靜的閉上眼楮,呢喃著入睡前的低語︰「詹中堯。晚安。」

已經更換到臥室的電腦,在她熟睡後,顯示屏的小光點,由紅變綠。盡管屏幕還是黑的,但攝像頭,卻將映入的一切傳輸到了遠處。

「晚安,以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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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日子就是二十多年的死水無瀾,到穆森死的那一天也一樣。比起痛哭流涕的念念,以寧始終是平靜的。

「寧寧,爸爸,對不起你……」在病床上氣若游絲的穆森渾濁了老眼,「……爸爸,沒有想到,你的執念那麼深……害了你一輩子……」

「沒有。爸,你從來沒有害我。只能說這世界上情字最傷人罷了。爸爸也好,他也好,我也好,終其一生都是為情所困,既然是為情,何罪之有?」握著父親枯槁的老手,「沒事的,爸,我現在一個人也挺好的。你放心吧,你沒有害我。」

「……顏顏,到死的那一天……才說對不起你……你,為了她,存下來的錢……你為了她,做的那些事……為爸爸,為媽媽……我們卻從來沒有為你考慮過……」

「若是沒有為我考慮過,這十多二十年來,爸,你又怎麼會逼著我不斷的相親?放心吧,有念念在,念念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當她是親生的,她也當我是她的親媽,老了,我有依靠。爸爸,你……放心吧。」

「……對不起……」穆森流下了眼淚。

他用二十多年的時間才看透了這個大女兒,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更改,不管是誰,都會被她拒在心外。

她是打定了主意,抱著對詹中堯的愛,活到死的那一天。

而他對女兒,只有一句對不起。

穆森死了,入土的那一天,以寧等人穿著黑衣送葬,細細的小雨從天而降,念念環抱著她,她笑了笑。在吃飯的時候,關文濤說︰「……我試著聯系他,以寧,聯系不上。」

「嗯,我知道。他要藏起來,就不會讓人找到。他不是一直是這種人嗎?」

「就算你爸死了,他也不一定會回來。以寧你知道嗎?」何露急得是這個。

「我知道。」以寧點頭,望著窗外,「其實,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就算在我不知道地方,我也知道,他一直都在我身邊。」

「……以寧?」

「他,一直都在暗處保護我。就算爸死了,他回不回來,出不出現都不重要了。只要我知道他在就好了。」以寧笑了笑。

「……你就真的打算一輩子單身?」

「嗯。」她點頭,「這麼多年了,每一次,我生病的時候,好巧,你們知道嗎?就會有公寓的物管借口說什麼檢查線路上門來。下班走夜路,立交橋那段路不是經常有搶劫案發生嗎?我卻一次都沒有踫到過。過年過節我生日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的遇上要麼鄰居敲門送禮,要麼物管舉行活動……知道嗎?都是我喜歡的東西。所以,沒關系,他出不出現都沒關系,我知道他在,就好。」

任誰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們幫著我瞞了這麼久,謝謝。不過,我真的很好,真的。不要擔心我,我很好的。」

「嗯。」

在葬禮後,何露等人送了她回公寓,從車上下來,細細的小雨中,那個通訊城的吉祥物還在搖搖擺擺的在雨里發著傳單。

以寧看了一眼,沖著車里的友人,揮手告別。上了樓,拿起了雨傘,再度下來。

黃色的碎花傘撐開,朝著那通訊城的吉祥物走過去。

吉祥物立刻向著另一邊的移著肥大的身影小奔過去,不斷的朝路人發傳單。

以寧笑了笑,跟著吉祥物的步伐,她走,它就逃。

直到傘撐大了那相當于三個籃球大的毛茸茸的腦袋上,吉祥物才站定了,將手里的傳單發給她。

她接過來︰「這身皮,你穿了有二十多年了吧?」

抱茸茸手臂上的傳單掉了一地。

「總是在這里要不發傳單,要不發氣球,要不蹦蹦跳跳的。你都沒有想過要換一身皮嗎?」「……我是才來的新人。不知道發了多久。」因為隔著頭套,聲音很渾濁。

以寧點點頭︰「哦。傘給你,告訴你們老板,不要太虐待員工,下雨天沒有幾個人會收你的傳單。」

「……嗯。」

把傘交出去,吉祥物卻沒有結果。

以寧說︰「兩米多高的布偶裝,大概是定做的吧?」

「……」吉祥物又僵了僵。

「新人?」

「嗯。」

「是嗎?」

「嗯。」

「我認識一個人,如果他也穿上這個布偶裝的話,大概也差不多有你這麼高。不過他年紀應該很大了,希望他不要被這麼重的布偶裝壓垮才好。」

「……不會。」

「嗯。」以寧笑了,「他按照我的希望躲起來了,藏起來了,看到你,我總是忍不住想,要是他穿上這身會什麼樣的效果。我想想不出來,他穿起來會什麼樣的。……我只希望,有一天他會回來。不好意思,對你說多了。」

「不會。」

「要是他能記得,只要我說,他就答應這句承諾就好了。」

以寧將傘硬塞進吉祥物的手里,小跑進了公寓。

吉祥物握著傘站在雨里。看著她的背影。

她等了他多久,他一直都在,他一直都看著,他想過,再深的愛也抵不過時間,沒有人會一輩子去愛一個人,而穆以寧做到了。

她最好的青春年華,從頭到尾全部都給了他。

用力的握了握傘柄,吉祥物朝著公寓的大樓走了進去。

穆以寧,不管你是不是和我有那一層的血緣關系。

穆以寧,我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愛我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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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了。

以寧打開門,看到渾身濕透的吉祥物,笑意盈盈。

他取下了頭套︰「我回來了。」

她笑著,讓開了門︰「那還不快點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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