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其實是一種錯覺,真正的情況就是,我耳朵里除了那一記清脆的叮音我幾乎什麼都听不到。
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一種錯覺。
似乎有水波樣的東西,在我身體四周輕輕一蕩,瞬間又四散消失。
那是什麼東西,音波嗎?
我感覺,這應該是大腦的錯覺。
然後,我下意識地扭了下頭。
下一秒。
我看到不遠處,佇立的人群,以及那一張呆愕到極致的臉。
然後我笑了。
他們很幸運,听到了這一記千古的絕響,醒天魂。
但……
這東西管用嗎?
我很快調轉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在地上躺的公務員上。
我伏,扒開公務員的眼皮,專注去凝視對方的瞳孔。
前提,如果對方不是瞎子,那麼胎光會在瞳孔的深處顯現,亦就是一個比針尖還要小的亮點。
我正用心看著。
身後傳來一陣沙啞的嗓音。
「透了,胎光透出來了,小子,不錯嘛。」
我扭頭。
老皇醫正一臉神秘地沖我笑著。
我會心點了下頭,然後說︰「布引魂香,開始引魂兒!」
古老的中華大地,曾經有一個集眾多職業于一體的強大職業。他就是道士。道士這種職業,可平天下治國,可招魂去鬼,可行醫濟世,又可以幫人看個風水,還有的,更是能夠在亂世之間,瞄準幾個頂尖人物,暗中傳以武道,以助其,平伏天下之功。
而哥,現在,就是個拉轟的小道醫。
當然,在這些人面前,我不能表現的太高調,我得低調一些才行。高調的東西,得讓給我們的三爺,因為他才是今天的主角,季家三爺。
三爺趁著眾人緩過了神兒。
他慢慢踱到我身邊兒,微微點了下頭說︰「嗯,不錯,不錯……這鈴鐺,你已是搖出老夫四層的水準,不錯,只是,切記不可驕傲,日後勤加努力,在你有生之年,若能搖出老夫的八成功夫,就足矣。」
這逼讓他裝的!
真是圓到家了。
三爺擱這兒跟我裝完,又一揮手,扯嗓子跟後邊人說︰「你們幾個,是在這里學木頭樁子嗎?快些過來,搭把手,布香陣。」
好嘛,幾個無證醫師,嗖嗖捧著準備好的簡易香爐,其實就是一個煙盒里塞了點干土,然後紛紛走來,圍著地上的公務員前輩,開始布置香陣了。
我一邊跟著忙活,一邊壓紙聲音對老皇醫說︰「前輩啊,這魂兒,能招來嗎?」
老皇醫心虛地瞅了瞅四周說︰「魂不一定能招來,我估模,沒準能招來一條大活魚。」
我驚︰「為啥。」
老皇醫︰「你想啊,那人的魂兒在什麼東西里邊,不是魚身上嗎?這招魂,你以為招來的是模不見,看不到的魂兒呢,是魚!」
我說︰「魚來了,怎麼辦吶。」
老皇醫嘿嘿︰「這個,我今兒早上,起來的時候,特意跟人在後邊山里轉了一圈,讓幾個兄弟,幫我弄了一個東西。」
說完,老皇醫對著身後一指。
我扭頭看。
只見一兄弟,懷里抱了一個裝魚的大竹筐,那筐里頭,擱的是什麼東西可就不知道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香已經布好了。
就在這位公務員同志的,身前,身後,布了里外,兩道香陣。
完事兒。
三爺又一招手,讓人抬了一個大盆過來,盆里沒放水,只擱了一個撈魚的大兜。
東西置辦齊了。
我們就開始點香。
這個香,點的有學問,得先從頭頂上正對的那一枝點起,然後順著,點到腳底板。
一圈兒的香,都點完了。
老皇醫又拿起一個扎上香的煙盒,不停地在公務員的身上來回盤旋,盤了幾圈,他把煙盒往河里一扔,嗖……就飛了。
與此同時。
胡利手拿撈。
站在岸邊,緊張地盯著。
這時,我又想起一事,忙問老皇醫︰「這魂若歸位,但因身在風水局中,局沒有破,保不齊,又得丟啊。」
老皇醫︰「封唄。」
我沉思︰「可是,我的鎖魂釘,不在身上呀。」
老皇醫嘿嘿一笑,嗖,從身上抽出三根大針來。
這針,每一根都有近十五公分長,接近縫衣針粗細,陽光下,寒光閃閃,非常的駭人。
我驚問︰「你這是?」
老皇醫說︰「小後生,老人家我還是有點東西的,這個,叫封魂針,古時候,皇宮里頭常用。它講究的是一個三針封魂,不過,這個針吶,你可別直接插,直插容易出人命,需要斜刺入皮下方行,配合的,還有一整套的手法兒,這個不多說了,一會兒,你見我行針,就是了。」
這下,東西都置辦齊了。
可是這水里,怎麼沒動靜呢?
我們一個個,全都趴在岸邊,使勁去盯波濤淡淡的水面。
過了大約十余分鐘,突然,有兩尾大黑魚,悠悠地,就游過來了。
胡利拿著撈,扭頭問老皇醫︰「前輩,不對呀,這招的是一個魂,怎地,來了兩條魚呀。」
老皇醫也懵了,他反復瞅了瞅,喃喃說︰「難不成,這貨,在水底下,又找了個伴兒?」
我贊同附和︰「嗯,有這個可能,這但凡生命都有個**啥地,沒準,人家真就找了個伴兒呢。」
老皇醫一咬牙︰「管他呢,兩條,一齊都撈上來。」
胡利是擱原始森林里長大的。
這撒,撈魚,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听老皇醫說了兩條魚一起撈,他先把撈慢慢地伸到水里,打消這兩個大黑魚的警惕,接著,開始沿兩條魚的尾部,慢慢兒地,往前兜。
兜著,兜著,眼瞅快要踫到魚尾巴了,胡利一抬撈,嘴里吆喝一聲︰「來吧!」
唰1
撈離開水面,兩條鮮活的大黑魚,直接就讓胡利給弄盆里去了。
這兩條魚一到盆里,就開始撲騰。
與此同時,老皇醫一招手,讓身後那個捧竹筐的伙計奔上前,接著他喊︰「讓那家伙叫,死勁叫。」
這哥們兒,把竹筐放下,拿了蓋子,伸手就從里邊抓出一只山狸子出來。這大山狸貓,長的那叫一個野性十足。
一被抓起,它直接就喵嗷地叫了一嗓子。
完事兒,這哥們兒把山狸子的頭一調,直接對準盆里的大黑魚。
貓愛吃魚,山狸子更是如此。
一瞅著大黑魚,這山狸子眼珠子都綠了,張牙舞爪地就要上去抓。
就在這一瞬間。
我突然看到盆里那里個頭較大的黑魚,猛地一躍,似瘋了般,往外一跳,撲騰到地上後,它又使勁扭了兩下,隨之就不動彈了。
老皇醫見狀,大叫一聲︰「成了!」
嗖!
這老前輩,直接是瞬移呀。
眨眼功夫,他到了公務員身邊,蹲下,伸手對著那兄弟的臉,啪,就是一個耳雷子!
這一掌,傾盡老皇醫畢生所學。
扇的那叫一個響,亮,透!
巴掌扇過,那公務員的臉馬上讓浮起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兒。
打過後。
老皇醫不錯眼珠瞅。
我們也跟著不錯眼珠瞅……
大概過了能有二十幾秒。
地上躺的這老爺們兒突然嗯了一聲……
嗯?
這腫麼個情況?是爽,還是疼?還是……
一念這間,地上這伙計猛地伸手捂了下臉,然後他就睜開了雙眼。
「啊……冷,好多水,好冷……冷啊。」
青天白日的,氣溫三十多度,他居然說冷。
這大哥,這些日子,他的小魂兒,都經歷了一些什麼呀。
這沒人能懂。
我們也不想問太多,眼瞅這魂兒回來了,眾人在長舒口氣的同時,老皇醫,拿了他的三根針,嗖嗖嗖,就分別刺入了百會,關元和中脕這三個穴。
刺入後,還不算完,又捏了針柄,一陣的攪合,**,盤旋,提拉,忙活完了。老皇醫重重舒了口氣︰「行了,行了,這回,總算是封上了。」
我們跟著也長舒了一口氣。
而這時,岸上的老伙伴們,已是驚呆了。
老皇醫伸手抹把臉,起身,對大黑眼鏡框說︰「快,抬走,離開此地,然後到山莊外面,調以湯藥,對了,把他和昨天晚上那個姑娘一起,全都運走。」
大黑眼鏡框說了個明白。一伸手招呼他的兩個兄弟,抬起公務員,撒丫子就奔路上去了。
我和三爺,一起跟到路邊。
這時,夏小王子和米先生的人突然給我們攔住了。
夏小王子上前,伸手翻了下公務員的眼皮說︰「你們,就是這麼弄的?啊?這人,醒了嗎?」
三爺︰「人現在是沒醒,因為有風水壓著,他不能醒,到了外面,離開這個環境,再調以湯藥,他自然就好了。」
夏小王子冷哼︰「你們,不是做什麼邪術吧。」
「邪你大爺個三驢B!」胡利張口罵人了。
夏小王子兩道眉毛一豎︰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話?「
胡利抱臂︰「我罵你是個三驢B怎麼了?啊,就罵你!」
夏小王子︰「你,你個粗人,你……保安,上,把這人給我抓起來。」
我這一瞅,這是要打架呀,我給了三爺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想辦法用自個兒的季先生身份從中調和一下。
三爺會意,正要往前擋。
突然,夏小王子身後一保鏢模樣兒的大哥,嘶啦一聲把衣服撕開,然後一臉陶醉樣兒,高呼一聲︰「我是魚兒,我好快活。」
撲通!
一個猛子,扎水里了。
我呆了呆,然後喃喃︰「你妹兒的,這剛弄好一個,怎麼又瘋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