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優雅地端起杯子,放杯沿在放唇邊,盡管茶湯略燙,但我盡量不讓自個兒發出討厭的吸溜動靜兒,然後又將杯子放到桌子上。
我看了眼布萊克,我說:「英國人喜歡喝茶,甚至到了無茶不歡的地步。可惜大不列顛島的氣候和環境真的不適合茶樹生長。在古老的歷史中,你們一直依賴長途的茶馬古道,將茶葉運送到英倫。後期,隨著海上航線的開通,你們可以用船只運送茶葉回國。」
「但那個時候,由于長期的運送,導致茶葉上漲,然後就形成了貿易逆差。于是……」
我講到這兒,無奈笑了下說:「英國人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小偷形象……」
說這話的時候,我注意,除布萊克外,包括瑞秋在內的幾個人,都在臉上,坦露出一絲的怒意。
怒了吧！
怒了就支起耳朵好好听听,你們祖先都干過什麼。
「東印度公司,派出了很多的英國人潛入到中國內地。他們為了更好地接近民眾,特意穿上了長袍馬褂。然後,他們開始在中國各地,竊取,收集,茶樹種子。」
「這是一種不可原諒的小偷行為。」
「英國人,在武夷山,在安溪,在杭州,在一個又一個地方,利用當地人的善良,騙取了他們手中的茶樹種子。然後,你們將這些種子,拿到了印度。也就是,你們那時的殖民地。」
「在印度,英國的植物學家,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歷經數年,終于培育出可用于大面積種植的茶樹品種。于是,你們不再從中國進口茶葉。你們直接從自已的殖民地,往回運。」
「但可惜的是,即便你們,鐘情于茶的口感,味道,並利用它,調出一個又一個非常美味的女乃茶飲品,但不可否認的是,英國人還能沒學會中國的茶。」
桌子上的幾個人,明顯怒了。
布萊克爵士微笑端杯說:「這世界上,應該沒有哪個民族比英國人更懂茶的了。」
我笑了:「錯了,你們鐘情的是味道,口感,這些直觀上的表述,你們無法體會,思想。」
「思想?」布萊克饒有趣味。
我一揮手,指了桌上的點心,杯子說:「壺,杯子,水,點心,手帕,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呢?」
布萊克又挑了下眉:「日本的茶道?」
我笑了:「錯誤,是中國的茶道。」
布萊克:「有趣,j,你的言詞盡管犀利。但我們真的很想知道,中國的茶道,是一個什麼思想。」
我堆笑:「英國貴族的壺,泡不開,中國的茶道。」
布萊克哈哈:「我剛好收藏有中國的茶具,瑞秋,去把我書房里的中國茶具拿來。」
不挨片刻。
茶具到。
放到面前一看,是一套汝窯的功夫茶具。
外加一個湘妃竹的茶海
東西,倒也齊備,只是少了,中國的茶葉,斯里蘭卡的錫蘭茶可泡不出中國茶的意蘊。
布萊克果然是個收藏家。
他居然拿出了一餅,雲南下關在九十年代出品的老樹普洱生茶。
但布萊克說,這個茶的味道,太過于濃烈,有些喝不習慣。
好吧,那是他不會喝。不同的茶,需要不同的喝法。
我在傳授布萊克喝茶方法之前,先拿了蓋碗,指著這個說:「中國的茶具,知道這個叫什麼嗎?它的中文名字叫三才杯,又叫三才碗。」
「三才?」圍觀者,學著我,發出生硬的中國音吐字。
我拿起碗蓋:「這是蒼穹。」又指底坐:「這是大地。」我指中央的杯子,我說:「這是人。」
「蒼穹、大地、人類、構成了這個杯子的格局。里面放入茶葉,沖入沸水,蘊意,萬物生生不息。」
布萊克興奮:「good！」
我說了話,拿過裝開水的熱壺,弄了一塊茶,丟進去,洗之,然後又倒入茶海。
我在傾倒的時候,故意放慢動作。
然後我說:「第一遍,茶湯,需要拿來,祭祀給茶樹之神。以此感激,他將如此美妙的東西,賜與我們人類。」
眾人神情為之一震。
一遍水過。
二遍沖泡。
我說:「很多茶,並不適合用壺,悶泡,那樣,過高的溫度會降低茶葉的活性,同時,掩掉它本有的香氣,因此,茶,沖泡,最佳。」
出湯,置杯,我均了幾杯,分給幾人,一擺手說:「請茶。」
眾人接了,一飲而盡。
三秒後,均在回味……
我接著說:「中國人對茶感覺,味道,口感,香氣,倒在其次,重要的是,里面的深刻含義。就是讓身心與茶葉的香氣,口感相融合,再借助活性物質的調動,從而激發更為靈性的思維。」
「而這點,稱之為,坐忘！」
我又笑了,然後用中國話說:「悠悠一念賦身閑、蒼莽翠野撥茶尖、匠心巧手聚一葉、化得玉液逍遙仙。」
我念的是中文,但布萊克卻用一對睿智的目光盯著我。
稍許,他忽然用不太標準的中國話說:「j,雷德先生,沒有找錯人,你是來自東方的智者！」
我禮貌點頭:「先生,客氣了。英國古老文化,也非常的優秀。我們,正需要彼此學習才對。」
布萊克微微點頭稱是。
我對布萊克會中國話,感到一絲好奇,于是我問他:「先生,您的中國語言是在哪里學的呢?」
布萊克::「台灣,年輕時候,我曾經去過台灣一所大學做老師。我是在那里,學習到的中國話。」
幾千年前,中國人用絲綢之路,茶馬古道,敲開了跟歐洲的大門。
今天,我也用一道茶。
敲開了布萊克先生的心門。
接下來,我們一邊品茶,一邊由布萊克介紹紐約新生命的情況。
目前得知的就是,新生命內部剛剛分裂了兩個派系。
正如雷德所說,一個主張,繼續搞非法行醫。而另一個,則主張,進軍主流醫學和制藥領域,然後借此,聚攏大量的資金。
比較有趣的是,激進派的領袖,是一個旅法的華人,他,姓顧。
顧先生,我在香港,就听到過他的名字。
有趣！
而另一個主張保守行動的是原十字會的一個主要人員,他叫尼爾森。
尼爾森在紐約有很大的勢力。這其中,跟他的信仰有極大關系。
他,有一個屬于他自已的信仰。
日月神教！
哦……no,對不起,搞錯了。
這個,應該叫,宇宙教派。
美國允許任何人,成立任何的宗教。前提是,只要你有一套核心的理論,只要你有信徒,只要不違反憲法。
隨便！
那麼,這個宇宙教派,宣揚的就是,現在這個世界的宇宙是唯一的主神,各個星系,是子神之類的東西。
總之,跟古希臘神話差不多,算是宙斯啊什麼的,一個變種。
關鍵,有人信,並且信的人還不少！
布萊克的意思是,我把這個尼爾森爭取過來,讓他,能夠跟布萊克好好談一下。另外,這里還有一個關鍵問題。
尼爾森,是個病人！
什麼病,就不知道了,知道的就是這個神教頭子,一直在依賴新生命生產的某種藥物在維持生命。
一旦斷藥兒。
他就跟宇宙大神那兒,報到去了。
布萊克講到最後,他一伸手說:「我到紐約來,就是看看你的情況。現在,我了解了。英國那邊,我還有很多的事務。紐約的工作,就由你和瑞秋來完成吧。」
我朝瑞秋微笑。
可英國傲嬌妞兒,明顯對我不理睬。
是的,布萊克熟知中國的文化,知道我白話的那些東西,並非空穴來風。他多少能探出我的底兒出來。
可瑞秋就不同了。
妹子,沒接觸過中國人。
資產階級貴族的優越感根深蒂固。
想要征服她?
俘肉容易,俘心難吶！
真的！
布萊克簡短介紹了一下工作安排。然後,他又問我:「這個小朋友……」
我拉過路路達。
「義子！干兒子！」
路路達,咬牙呀,氣呀,恨吶！
末了,還是委屈地點了點頭。
我在心里,不厚道地笑了。
下午茶喝罷,布萊克表示他要坐晚上的飛機,回英國。接著,他意思是讓我和洶孩兒,一起在這幢宅子里住下。
瑞秋別看她是個妹子,可她卻是十字會在紐約的老大。
她可以動用,紐約的一切力量。
至于布萊克身份。
老家伙沒說,只說自已是生活在一個古老城堡里的英國紳士。
好吧！
紳士,慢走不送。
先是送走了布萊克,接著瑞秋開車領我和路路達,回酒店,提了行李,重新返回她的這幢大宅子。
晚飯,我吃到了傳說中的英國黑暗料理。
霸道的英國妞兒,她居然可以將肉餡跟面粉混合,然後再放下幾塊切的厚厚的三文魚,送到烤箱里烤熟。
晚餐吃的很尷尬。
我和路路達費力地咽著瑞秋親手做的黑暗美食。
然後,我問瑞秋:「嗨,這個房子,是你一個人住嗎?」
瑞秋白了我一眼。、
吞下去一大塊的魚肉後,她說:「還有幾個朋友,怎麼?你喜歡打听嗎?」
我擺了擺手。
恰在這會兒,外邊突然響起門鈴音。
瑞秋放下東西,然後跑出去。
不一會兒,我听到客廳傳來一陣大聲的對話。
「什麼,他要自殺?哦天吶！這是怎麼了。」
「你快想想辦法吧,這個……如果驚動警方,就不好了。」
「天吶,讓我想一想。」
我心中一動。
有人想死?哎喲,這是誰呀,究竟是夫戀了,還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路路達這時抬頭:「j,你信不信,如果一個人馬上死,我可以迅速收走他的靈魂。」
「邊兒去！」我瞪了他一眼。
我說:「咱是醫生,得想辦法讓人死不成,才是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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