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蓋在密林深處的茅草屋.白天的時候還好.一到夜晚就恐怖得很.
四處一片漆黑.不見半點光亮.縱使有月光.也被頭頂的古木參天給遮擋的嚴實.
縱使在屋子里生了火.也覺得那點溫暖明亮勢單力薄的很.茅草屋年久失修.所以牆壁和屋頂都有大大小小的縫隙和孔洞.風呼呼吹進來.吹在人身上颼颼地涼.更讓人慎得慌的是那風穿透縫隙的聲音.听來讓人毛骨悚然.
寶珠跟言瑾書各自呆在屋子一隅.她抱著胳膊坐在床上.言瑾書則坐在木椅上做木活.拿小刀削著一根粗木棍.
很久倆人都沒有說話.屋里靜謐得只有呼嘯的風聲和言瑾書手上刀刃刮木頭的 聲.
寶珠不好意思說自己害怕.于是跟言瑾書隨便扯起話題.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在做什麼.」她一開口.聲音把自己嚇一跳.竟然嗓子有點沙啞.
「做一個長木叉.晚上可能會有野獸.以防萬一.」
言瑾書眼也不抬.平靜地回答道.
「喔……嗄」寶珠心里一驚.不提這話題還好.這下想到林中還有野獸出沒.驚懼更勝.
冷不丁聯想到之前秦傾安跟她描述過的野獸咬人的故事.心里直發毛.身上的汗毛也是一排排豎起.
「怎麼.」
注意到寶珠語氣的驚疑不定.言瑾書終于抬起頭奇怪地看向她.
「沒……沒什麼.呵呵.對了.晚上你要睡哪兒.」
說完這句.寶珠很想咬自己舌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屋子明擺著只有這一張床.而且夜晚溫度低露水重.又沒有多余的保暖物品.如果在椅子上過夜的話.不舒服不說.還很容易凍生病.她這樣一開口.倒像是在主動邀請言瑾書上床來.
寶珠的心思.言瑾書似乎並未想到.他的眼神一本正經.「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在椅子上過夜.」
「不.不用」
寶珠連忙阻止.眼下她的恐懼顯然佔上風.柴火熄滅以後一個人躺這冰冷的床上.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江湖而不拘小節……呵呵……」為了掩飾尷尬.她干笑了兩嗓子.
隨即.屋子又陷入一片沉寂.言瑾書沒說話.就是默認了.
夜漸漸深了.寶珠面對牆壁縮在床里面.床上沒有被褥只有那張獸皮墊子.所以她幾乎蜷縮成了條蝦米.听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她連忙閉上眼裝睡.
言瑾書靠著床沿躺下.看了看寶珠的姿勢.將墊在下面的獸皮掀起一角蓋在她身上.
察覺到這點.寶珠睜開眼.模了模身上手感粗糙的獸皮.知道這是他的善意.于是也不再繼續矯情裝睡.轉過身來看著他.
「謝謝.可是不用這個墊的話床板會很硬.」她眼里透著感激.難得的體貼關心到.
誰知.難得她一次好心卻被一瓢冷水潑中.
「如果你生病了的話我還要照顧你.」言瑾書的聲音冰冷不帶感情.
寶珠將身上蓋的東西丟到他身上.「如果你生病了的話我也要照顧你.」
「好吧.」
吐出這兩字後.言瑾書的手忽然朝寶珠伸過來.
「干什麼.」寶珠盯著他的手.倒不擔心他忽然獸性大發.只是奇怪他的動作.
「把皮子抽出來一起蓋.」
說完.他就將墊在寶珠身上的那半邊獸皮也抽了出來.然後蓋在了倆人身上.
額……此時要再扭捏就不是寶珠了.她閉上眼.接受了他的安排.
大概是身旁有人陪伴的關系.或者是白天實在太累.縱使在條件如此簡陋又濕冷的地方.寶珠還是很快睡著了.
言瑾書看了一會兒她的睡顏.然後目光落在房梁頂.火堆漸漸熄滅.屋子里徹底陷入一片黑暗.因為視覺的缺失.听覺變得尤其敏銳.可以听到遠處傳來的野獸嚎叫還有貓頭鷹咕咕的聲音.
當然.這些遙遠的聲音敵不過近在咫尺的寶珠均勻的呼吸聲.這種跟另一個人一同躺在床上的感覺很奇妙.就算是素來冷性寡情的言瑾書也迷惑了……
#############################################
早起鳥兒的清脆鳴叫將寶珠從酣夢中喚醒.她睜開眼.清晨絲絲縷縷的陽光從屋子的縫隙破洞中照射進來.空氣中細小塵埃在歡快的跳舞.
大概是天氣好.大概是睡得好.寶珠心情好得出奇.爬起來伸了個懶腰.這才注意到旁邊還躺著個人.
擦.差點把這家伙給忘記了.見言瑾書閉著眼.還沒醒.寶珠就小心翼翼地越過他下了床.
可是醒來也沒事做啊.她無聊地蹲在床邊欣賞言瑾書的睡顏.
別說.這家伙越看越順眼.尤其睡著的模樣.也沒有那麼冷漠.看著還有幾分可愛.
寶珠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臉.然後指尖劃到他的唇上.那柔軟溫熱的觸感.莫名讓她臉頰一熱.想起那晚自己強吻人家的情形.
就在寶珠發怔的時候.言瑾書的眼楮睜開了.
對上他那雙幽亮墨黑的眼眸.寶珠做賊心虛.迅速地「咻」一下將手收回.結果反而動作幅度大得灰常明顯.
「呵呵……早啊……今天天氣不錯.我肚子餓了你餓不餓.」
寶珠連忙打招呼轉移注意力.言瑾書倒也沒問她剛才在做什麼.下了床將昨天吃剩下用葉子包好的烤魚遞給她.
將葉子包打開.寶珠一看那冷掉以後腥味極重.看上去軟趴趴的小魚半點胃口也無.
「要是有碗熱騰騰的肉湯面就好了.」她忍不住憧憬嘆息.
說完後.寶珠馬上意識到什麼.充滿愧疚地望向言瑾書.要不是她.他此時應該住在小村子里.早起做飯.喂雞.又是平靜舒服的一天.而不是在這破茅草屋里挨餓受凍.
她跟言瑾書原本素不相識.他雖然沒有對她很好.但是至少吃穿都沒少了她.性子是冷了點.不過人不壞.這次幫她從蘇臨淵和秦傾安的手里逃出來.著實讓她意外又有點感動.
不過.寶珠的愧疚和感激又沒得到正常回應.言瑾書就像人類感情接收絕緣體.他想了想以後說.
「越過這座山後有條大路通往附近的村鎮.路旁有茶寮和食肆.」
一听到有別的出路.還能找到吃的.寶珠眼里登時光亮四射.剛才的那點心思一掃而空.精神也振作起來.
「我們呆在這兒的確也不是長久之計.那你趕緊帶路.趁著天還早我們速速前去吧.」
相較于寶珠.言瑾書明顯沒有她那麼起勁.視線轉而移到她的腳上.
「你的腳傷了嗎.」
寶珠轉了轉腳踝.干脆利落地回答到.「沒有.」
緊接著她腆著臉嘿嘿一笑.原地起跳.動作干淨利落地爬到言瑾書背上趴著.厚著臉皮說.
「所以還要麻煩你背我了.」
言瑾書腳程雖快.但是在茂密的荊棘灌木林中穿梭.還是拖慢了速度.等太陽升起老高了.他們才看到那條大路.
這時候寶珠又餓又渴.可是她不敢叫苦.因為她好歹是被人背著.言瑾書跟她一樣也沒有進食喝水.還要背著她這個累贅.可是人家一聲不吭.一句怨言也沒有.真是個好男人啊……
越是跟言瑾書相處.寶珠對他的好感愈勝.大概是前面小半生見識過的男人不是混蛋就是禽獸或者變態.突然出現一個這樣清心寡欲善良淳樸的謙謙君子.越發凸顯出這種特質的難得.
終于.一家小茶鋪出現在視野里.就算它看上去是那樣的不起眼.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吃的.但是寶珠已經幾乎感激涕零.
經營小茶鋪的是對中年夫妻.茶鋪里的客人不多.但是夫妻倆忙忙碌碌.老板端茶倒水擦桌子.老板娘在廚房里忙活.一點都不清閑.
「老板.勞煩給我們上壺茶.另外有什麼吃的嗎.」寶珠落座後.張口就點東西.
「好 .一壺茶.吃的有餛飩.另外還有剛烤的紅豆酥餅.熱乎著呢.二位客官需要嗎.」
老板看上去很面善.態度也挺熱情.
「好.那就給我們兩碗餛飩.還有酥餅也來一份.」寶珠听到吃的眼楮都要泛綠光了.
「二位稍等.馬上就好.」老板笑呵呵地進了廚房.
寶珠和言瑾書坐在這兒.很快就招來旁邊其他客人關注的目光.
首先.倆人的樣貌在一片灰撲撲的莽夫村婦中分外扎眼.另外.當然是寶珠那擺明不合身的男式袍子.
一對風塵僕僕的年輕男女.怎麼都容易讓旁人起些八卦猜測.
不過在這樣的群眾高度關注里.寶珠和言瑾書都不怎麼在意.東西來了以後就埋頭開吃.倆人之間也沒有交流.以填飽肚子為第一要務.
當他們東西吃得差不多時.有一輛馬車朝茶鋪這邊行來.馬車旁邊還有四名隨從騎著馬跟著.馬車裝飾相當豪華.馬也是上乘良駒.車夫衣著體面.車里坐著的想必不會是平凡人.
馬車緩緩在門口停下.從車上下來個人.寶珠好奇地瞧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