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悠悠醒來,頭痛欲裂,咽喉更是火燒火燎。這是怎麼了?突然一個機靈,我回憶起事情發生的經過。
「爸,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了。」我苦苦哀求父親接受阿遼。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臉上,接下來是父親暴跳如雷的聲音,「下作的東西,想嫁給那個畜生,除非我死。」
「爸,為什麼啊,阿遼怎麼了!」
「畜生,騙我的錢去炒股,陪了個精光,還有臉說娶你。他拿什麼娶,他配嗎?!」
「爸——」我哭著哀求,「那事兒不能怨他,他當初也是跟您說過有風險的,他……」
「住口!」父親厲聲喝道,「我養你是讓你胳膊肘往外拐的嗎?你再說那個畜生,我就打死你。」父親拿起笤帚作勢威嚇我。
我也惱了,哭喊著︰「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沒有阿遼,我也活不成!」
父親冷笑一聲︰「好啊,那你去死,我就當沒養你這個女兒。」說罷,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好,很好,非常好。我也冷笑一聲。
居然說出這麼狠的話來,那麼,我就死給你看。我要讓你為這句話後悔一輩子。
我找了根繩子,搭在晾衣架上,牢牢地系了個死扣,又搬個小凳子踩上,將脖子探入繩套。
難道真的為這麼個爭吵去死?我心里不禁難過起來。
從小到大,無論誰因為什麼原因與父親賭氣,首先低頭的一定是別人。父親強亮的性格,讓周圍的親人總是忍氣吞聲。但這一次,我絕不妥協,絕不!!!
想到這兒,我心一橫,踢翻腳下的凳子。
但在繩子收緊的瞬間,我就後悔了。我死了,媽媽怎麼辦,阿遼怎麼辦,還有我月復中的胎兒……
天啊,誰來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我手舞足蹈地掙扎著,想抓住空中並不存在的稻草。隨著氣息越來越急促,我覺得整個兒肺部憋悶得馬上就要炸裂,意識也逐漸遠離。完了,看來,我這回真的玩兒完了。什麼叫作繭自縛、自作自受……這是我意識里出現的最後一句話。
咽喉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我,我並沒有死。
我沒有死!!!
我開心地想咧嘴,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上帝啊,真主啊,南無阿彌陀佛啊,各路諸神啊,感謝你們听到了我內心最真實的祈禱,感謝你們救了我,我今後一定好好珍惜生命,再不拿生命賭氣,如有違背,天地不容!
我努力想睜開眼——不知道媽媽會哭成什麼樣子呢!
「嬤嬤,紅豆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幽幽的如夢似幻。
咦,這是誰?
「好,你們先出去吧。」另一個聲音帶著威嚴吩咐道。
我努力睜開眼,猛烈地咳嗽幾聲。空氣經過呼吸道時,咽喉火辣辣的疼痛讓我不由自主地哭出來。
一碗水適時地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勢「咕咚咕咚」灌下肚,哭得更凶了。
「媽媽,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知道就好,倒省了我的口舌。想死,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咦?我這才意識到對面說話的人並不是媽媽。
猛地抬頭,一個淡妝素裹,約三十五六歲的女子出現在眼前。
「你是誰?」我不禁月兌口而出,再四下一望,才發現事情有點不對頭。
那女子的服飾——雨後初晴色的素羅裙,上身一件藕荷色夾衫,頭發松松垮垮挽了個髻兒,一支隨步搖別得恰到好處,襯托出女主人慵懶、沉穩的氣質。
這屋里的擺設——紅木圓桌擺在當中間兒,圍著四張小圓凳兒,那女子正坐在其中一張上輕啜著茶。女子背對著門,門對面是窗,而我,正坐在窗子西邊兒的床上。這門,這窗,還有這床,天哪,都是我和阿遼選結婚家具時看得流口水卻掏不起錢的紅木貨色。
再向上看,雕梁、畫棟,還有一條潔白的綾子懸在梁上。
白綾,等等……白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對面的女子究竟是誰?我幾乎快要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