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想出對策之前,人已經被領到樓下包廂。丫頭撩簾兒,我機械地走進去。
屋里有兩個人。一個青衣黃衫的青年男子坐在桌前飲茶,另一個白袍男子背著臉兒站在窗前擺弄盆景。
我一時間無所適從,該怎樣行禮呢?天,我這才發現自己連這個朝代女子該行的禮都不會。何況這里面又有個什麼大人,總不能下跪吧?!
算了,干脆就當不知道。
「二位爺要听什麼曲兒?」我低頭曼聲道。
感到兩道目光「刷」地逼來,我把頭低得更深了,裝也要裝的像點兒。
坐著的男子立刻躬身站起,對窗邊的男子說︰「爺,她來了。」又沖我問道︰「听說紅豆姑娘昨天懸梁自盡?今天還能唱嗎?」
我冷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想到這事兒還傳的挺快,這些個男人,居然非但不內疚,還跑來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不可原諒!
「沒關系的,伺候爺是我們的本分。」我溫聲道,故意將「本分」兩個字咬得很重。
「你——抬起頭來。」站在窗邊的男子忽然道。
抬頭就抬頭,誰怕誰。
我仰起臉,忽然發現白袍男子已踱到我面前。然後,我看到了這一生絕不會忘記的一雙眼楮。
劍眉、英鼻、薄唇,清瘦的面龐,真是個英俊的男子。但這一切都不再重要,因為我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傳說。
重瞳——
這個人,一只眼楮竟有兩個瞳仁。
重瞳——
以前听重瞳的傳說,總覺得是無稽之談,是人們將歷史人物神話了,眼楮怎麼可能長兩個瞳仁呢?
然而今天這個神話在我面前竟如此具體,一時間我看呆了。
「李煜……」口中的話在沒經過大腦同意之前就月兌韁而出。
眼前的人臉色一變,那青年也霍然一頓,尖聲問︰「你說什麼?」。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
天啊,我都干了什麼?!
大腦飛速旋轉著,我鎮靜道︰「我家鄉有個鯉魚的傳說,是說一條鯉魚修煉成精,卻因犯了天條被困五行山五百年。我給二位爺唱唱這支曲兒吧。」
阿彌陀佛,齊天大聖居然成了一條鯉魚,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出來的。
李煜緩了緩神色,倚著桌子坐下,道︰「這傳說我還是第一次听說,你唱吧。」
不得已,我翻出《西游記》中的《五百年桑田滄海》,朗聲唱起來︰「五百年桑田滄海,頑石也長滿青苔,長滿青苔。
五百年桑田滄海,頑石也長滿青苔,長滿青苔。
只一顆心兒未死,向往著逍遙自在。逍遙自在。
哪怕是野火焚燒,哪怕是冰雪覆蓋,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蹉跎了歲月,激蕩著情懷,為什麼?為什麼?偏有這樣的安排。
為什麼?為什麼?偏有這樣的安排。
為什麼?為什麼?偏有這樣的安排。
為什麼?為什麼?偏有這樣的安排。」
自由啊,孫悟空被困五行山,我被困「倚紅樓」,孫悟空還可得唐僧搭救,我呢?
唱到動情處,我不禁聲淚俱下。沒想到,紅豆的嗓音真可稱得上天籟。雖然因自縊傷了嗓子,聲音有些沙啞,卻也非常動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