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義輕笑著把我攬入懷︰「流珠,朕好久沒看到你這樣慌亂又羞澀的樣子了。放心,這屋里沒有別人。」
我的臉更紅了,只把臉埋在被子里不理他。他也不再說話,屋里靜得連他急促的呼吸都听得見。
我窘迫地抬頭看他︰「陛下,剛才,是你在幫我上藥嗎?」
他微笑著點點頭,嵌在清瘦臉龐里的瞳眸散發出灼灼光彩。「怎樣?朕服侍的可還算周到?」
我有些不信,抓過他的大手聞了聞,的確還散發著藥香。我抿嘴笑了起來,呵呵,無論如何,我何其有幸,竟讓宋太宗皇帝替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上藥。雖然這些傷他要負大部分責任,但他有這份心,也算難得了。
趙光義捏起我的下巴,盯住我的眼楮,問︰「在笑什麼?」
「我在想,」我的臉上也掛上一絲揶揄,「我有何德何能,竟讓文治武功的皇帝陛下親自為我上藥,真是折煞我了呢!」
「流珠,」他的臉色微微有些改變,握住我的手說,「你……心里還在怪朕嗎?」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把身體靠上他的肩膀,「不,陛下,我是想說——謝謝!」
趙光義的手極輕微的抖了一下,我疑惑地抬頭看他,發現他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難道是我覺睡得太多,出現了錯覺?我努力的搖搖頭,想迫使自己清醒起來。
趙光義忽然一把把我攬入懷中,緊緊抱著我,弄得我喘不上氣,只听見頭頂上他的聲音悶悶的在響︰「流珠……直到今天,朕才知道,你的心里——真的有朕……朕……朕……不允許你以後再傷害自己。」
我的大腦因為缺氧有些發悶,眼淚也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打轉。這個人——連肉麻的話居然也是命令式的!
我努力吸了吸鼻子,命令眼淚不許掉下來。身體忽然一松,趙光義已站了起來。
我看向他,他已恢復常態,剛才情緒的激動似投入湖中的一粒石子,隨著漣漪的消散,最終什麼也沒有留下。
他轉身坐在桌邊的紅漆圓凳上,把玩著桌上的茶杯,若無其事地說︰「听說白天皇後來了,她來干什麼?」
我笑了笑︰「沒什麼,皇後來送了些補品。」
「就這樣?沒別的事兒?」趙光義的語氣有些懷疑。
「嗯,就這樣,沒什麼事兒。」我強壓下心頭關于離夏的疑雲,笑著答。
「是這樣最好。既然如此,你先休息吧,朕還有奏章要批閱,明天再來看你。記住御醫的囑咐,不能吃辛辣的食物,藥要按時服用……」
我听著他喋喋不休的囑咐,看著他上下不斷踫撞的雙唇,無奈地搖了搖頭。
忽然,夢境中的一個場景與眼前的人物疊加。如同雷擊一般,我猛然憶起——
瑤光殿里,我與那滿室的幸福漸行漸遠。李煜倉惶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我,嘴里說著……說著……
「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說的——是這!
我的心像忽然被一把大手攫住,不斷地揉搓,讓我沒有喘息之力。
活下去——好好的——
可是……重光,你能不能告訴我,怎樣才是我好好活下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