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最後的那就是瑤池的那只花妖嗎?听說啊……」一個仙子悄悄與另一個仙子耳語,嬌顏上還帶著曖昧的笑。i^
「嗯,看著像是那只花妖,瞧著也沒什麼特別的,帝君怎麼會……」另一個仙子冷笑著回道。
花妖?為什麼每個仙人都這麼沒新意,見到自己的第一面都是這兩個字,紅蓮被刺激到了,再好的心態也經不起這麼接二連三的打擊,明明早就升仙了嘛。
紅蓮怏怏地跟在一群花奴身後,走在前面的是瑤池仙子玉瑤姐姐,之所以擺這麼大的陣勢就是為了給帝君賠禮道歉去。
雖然昨天帝君阻止了上清殿那群頗有「涵養」的仙人仙童對紅蓮采取的驅趕行為,但她最後還是嘗到了守殿仙童掃帚的威力,直接被掃地出殿,一眨眼就滾下了那長長的石階。
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它傳千里,更何況在這個百無聊賴的天界,幾千幾萬年都不會鬧出個什麼大事兒來。
那些茶余飯後的老少男女神仙除了一些遠古的神仙秘史和這一代天帝的一些風流韻事已經沒什麼用來磕牙的了,所以紅蓮的表白和爬床事件瞬間上升為天界的頭號話題。
事情鬧大了,所以瑤池每個仙人都掛不住臉了,玉瑤仙子鐵青著臉訓了紅蓮一整天。
一晚上沒睡覺,紅蓮只能打著哈欠,哪里顧得路人的指指點點。
要說出名紅蓮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聞名天界了,好姐妹錦鯉就曾無比怨念地說,「紅蓮啊,別看你原來只是一只小小的花妖,你現在可是一株天下聞名的‘天命蓮花’啊!」
當年紅蓮還是下界的一只無憂無慮的小花妖,有一年天下大旱,她貪玩溜達到靠近東海的郁郡時不小心打了個盹,一夜之間干涸的郁河開滿了紅蓮,綿延了十多里,嚇得那里的呆郡守屁滾尿流,鬼哭狼嚎道,「天生異象,這是有花妖作亂啊!」
隔天就請來了一個牛鼻子老道,開了月鏡照出了紅蓮的原型,被逼無奈之下她就誤闖進了瑤池,口渴難耐才誤食了仙露,結果一道金光劈過,紅蓮被迫升仙了,準確地說是升為一株仙蓮!
天帝攜王母以及眾仙家浩浩蕩蕩趕來瑤池來觀看這天界奇異之象,當時隨駕的白祉帝君望著那一池白蓮中間的一點紅淺笑道,「這朵紅蓮甚是可愛。i^」
紅蓮吐氣,或許自己對帝君所有的痴念都源于他這句溫柔的膩死人的話,至今都能回憶起他當時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清雋爾雅的微笑,睫毛眨了兩下後垂下,遮住了一片波光瀲灩。
在瑤池做蓮花那段日子里,紅蓮最開心的就是白祉帝君總會在每個雨後的黃昏里帶一盞甜美的仙露來看她,等到落日與彩虹交相輝映時他看著她會怔怔發呆,眼神溫和,只是淺蹙著眉,微合的雙唇似乎餃著一聲輕輕的嘆息。
每當這個時候瑤池里的一條鯉魚就吐著泡泡湊來低聲打趣道,「紅蓮花啊,莫非帝君看上你了?」
紅蓮花心一顫、花枝一抖蓮葉便晃了起來,下一刻鯉魚就被彈了出去,狠狠地翻著鯉魚眼一頭扎進了池底,而紅蓮以前並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含愁的模樣也可以這般漂亮。
紅蓮就憑借飲食白祉帝君帶來的仙露幻化成了人形,起初天界的神仙們對她這只「天命蓮花」頗為好奇,邀三攜五地來圍觀一下,偶爾遇上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仙人還捏著胡子點頭說一句,「像,確實有七八分肖似啊,怪不得帝君會喜歡。」
不知道他們沒頭沒腦說什麼,紅蓮也不在意,沒多久仙人們就發現她資質一般,沒什麼特別之處,所以也就失了興致。
紅蓮也清閑了下來,所謂溫飽思……思無聊啊,于是就伙同那條鯉魚——錦鯉,沒事兒喝喝小酒,听听小曲,不過听曲兒的樂趣只有在偷偷溜下凡間的那些教坊中才能享受到,這天界可沒得听,據說司音女神早在一千年前就和一個凡人私奔了,所以天界沒有什麼絲竹聲的。
紅蓮尋思著,在升仙這幾百年以來做過的最混賬的事兒也就是和錦鯉那禍頭子改了某位仙君下凡歷劫的司命薄。
所謂無知者無畏,這一改不要緊,她們兩個無知的小仙就闖了大禍,最後還是瑤池仙子拉了王母來說情,還說她們這麼一丁點修為,幾道雷刑下來必定會魂飛魄散。
金殿上司命星君哆哆嗦嗦呈上了紅蓮和錦鯉改過後的司命薄,天帝一頁頁地翻看,紅蓮悄悄抬頭瞥見天帝嘴角明顯一抽,努力忍著笑表情有些痛苦。
最後天帝清了清嗓子一揮衣袖道,「就罰你們兩個在這不周仙山掃山頭吧。」
天帝也忒狠了點,這一掃就是足足的兩百年。
「你說他們會干嗎,天都這麼晚了,仙子怎麼還不出來?」一個好奇地聲音響起。
紅蓮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此刻上清殿厚實的門縫兒處湊了足足有七八個花奴的腦袋,每個人都爭先恐後地向殿里瞧去。
沒想到這剛回瑤池沒幾天就又闖禍了,莫非還要回去掃山頭?紅蓮吐了口氣,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更何況爬錯了床,更要命的是那床還是帝君的。
「哼,還能有什麼事兒,一定是帝君還在生氣!」一個花奴不屑地努嘴道。
「咱們瑤池這回可真是聞名天界了,出了這麼一個不要臉的花妖,法會上表白遭人拒絕後竟然還爬上了人家的床!」
「呸!」
紅蓮剛湊近就差點被吐的滿身唾沫,哪還顧得那花奴鄙視的目光,憂心忡忡地向殿內瞄去,繼續尋找一個好的角度,發現從她們的縫隙中剛好能看清楚一點兒。
長長的回廊,盞盞宮燈通向無華寢宮的殿堂內,亮如白晝,長廊上白祉帝君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此刻正悠閑地立在宮燈下,還頗有雅興地翹首仰望大殿頂端盛開的芙蓉花,根本沒有在意身後那個局促不安的仙女。
紅蓮怔怔地看著那個被自己「壞了名聲」的白祉帝君,只見他下巴微仰,容顏精致,在宮燈的點綴下,煙雲縹緲,衣袂翻轉,恍然間還是夢中的清俊模樣。
白祉身後的玉瑤仙子孤身長影,手中緊緊握著的一盞請罪茶,溫度漸失,直到冰冷,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斂衣走近。
「帝君,請您……玉瑤回去一定重重地罰她!」向來美麗冰冷的面孔此刻卻浮上了一絲赧色。
白祉偏頭,臉龐籠罩在月的光芒下,眸淡如水,倒映著點點星光,輕笑道,「她剛剛月兌胎成仙,心性未定,本性既如此,就不必怪責了。」
帝君沒注意到她手中的那杯茶,玉瑤冷傲清秀的臉上劃過一絲尷尬,只能朝大殿的門口厲聲道,「紅蓮,還不過來給帝君磕頭認罪?」
瞬間七八個花奴不約而同地讓開了一條道,剛才還被堵死的殿門此刻已經暢通無阻,滿是幸災樂禍地看著紅蓮蹭進了上清殿。
「跪下!」玉瑤仙子厲聲道。
「哦」紅蓮依言規規矩矩跪到了白祉帝君身後的玉石磯上接過了她手中的茶。
「不必」只見眼前玄紋雲袖拂過,紅蓮已經被帝君托了起來,「紅蓮只是貪玩而已。」
「帝君,紅蓮不是貪玩,是真的喜歡你!」紅蓮看著他嘴角漾起的笑意里竟然滿是不在乎忙辯解道。
聲音在這靜謐的夜里格外的清晰,砸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外面唏噓一片。
白祉迎上了紅蓮那雙清澈的眼眸,里面滿是倔強,只是臉頰已緋紅,碎米般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
「咳咳」猛地被嗆住,白祉帝君手指扶上了嘴角,輕笑道,「你,太固執了,咳,天已經晚了,你們還是回去吧」言畢白祉帝君將紅蓮手中的涼茶一飲而盡。
玉瑤一頓,白祉眉眼依舊柔和,水氣氤氳,她試圖要捕捉到一些什麼,努力抓住他的真實感受,但失敗了,那是一雙對情感毫無概念的眼楮,被這份無妄無念迷了眼。待他蹁躚離去只剩背影,玉瑤仙子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紅蓮,臉比方才更鐵青了,轉身便離開了。
紅蓮忙垂首跟上,門口的那幾個花奴也不敢多言,緊緊跟在玉瑤身後排成兩隊向殿外那長長的石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