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白澤沉思許久,繼而眼神如晝,看了蓮生一眼,聲音極其淡漠,「白澤已有婚約。i^」
蓮生嘴角一抽,胡亂撥了一下鬢前幾綹亂發,懶懶地說道,「那又何妨?」
胡小蠻仿佛被空氣嗆住了,不停地咳嗽,她都不敢相信這世界上還有女人像蓮生這麼臉皮厚的,瞧她那一副氣定神閑、無所謂的態度,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無賴。
白澤嘴角牽起一絲笑,依舊好脾氣地一再說道,「在下不想委屈了少將軍。」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蓮生依舊堅持著。
抬頭看到白澤夢幻一樣的眼眸中,黝黑中閃過一絲疑惑,就如平靜湖面上淺淺的漣漪一樣,有探尋,有疑問,甚至還有一絲嘲弄。
蓮生閃過,在他的耳邊壓低聲音戲謔道,「怎麼?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姓白的,我們只是各取所需,你听著,離開了這哀牢山,咱倆就沒有什麼關系了!你是你,我是我!」
一襲雪白錦袍的人突然反手將蓮生囊入懷中,一樹花香,隨著月光,彌散在他們周圍,一切恍如夢境一樣不真實。
白澤低著頭,眼神迷離,黝黑的眼眸中偶爾跳月兌出微微的柔光,迷人的嘴唇輕輕張開,說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白澤若再不答應,豈不是不知好歹了?」
在這一瞬之間,蓮生突然不敢確定,眼前的這個笑意盈盈的人,是不是一開始就謀劃著這一步?他是故意的,故意給她一個陷阱,等著她心甘情願地往進跳,只不過他可能是想看她如何演戲,又如何為這場戲結局?
一場婚姻,就如同一個兒戲,幾句玩笑話就定了。i^
蓮生坐在帳內有些焦躁,依照慣例,成親前新郎必須來喝女子的訂婚茶,而她這個新娘必須著女裝,明明看著寨子里的那些個姑娘們,輕輕挽起發髻,縴白靈巧的十指如烏木梳一般,輕輕一籠,便是神仙姿色,看得她滿心妒嫉,只是到了自己這里卻愣是扎不起來。
讓她覃蓮生摔跤她會,讓她騎馬射箭同樣難不倒她,只是這梳頭和化妝竟然愁煞了她覃少將軍,讓別人幫忙?不行,著實有些丟人。
頭發先不管了,先化個妝,憑借她聰明的頭腦,研究了一會兒就搞明白它們的用途。
帳簾撩起,進來的人是沐沅,昨天還一副落寞的樣子,今天就已經恢復了往日笑嘻嘻的模樣,蓮生不用猜就知道沐姨的病多半好的差不多了。
「恭喜啊,蓮生,你的目的終于達成了,哈哈……」沐沅湊了過來,朝銅鏡中看去,笑聲頓時沒了音兒,不敢相信地扳起了蓮生的臉,死死地盯著她的妝容。
「怎麼樣?很漂亮吧?」蓮生怡然自得地笑道,「你剛好幫我梳個頭,來,就像祭酒節那天你梳的那個什麼什麼髻的。」
沐沅怔怔地接過梳子,替她梳著頭。
不一會兒小五就來報說白澤已經到了帳外,蓮生慌忙讓沐沅去把桌子上的那兩碗茶端來,將事先準備好的花鈿放進了其中一個碗里。
視線里闖入一抹白色衣角,蓮生不用抬頭就知道是白澤,于是將碗遞給他,「呶,喝吧,喝完了就成了。」
白澤接過茶碗,抿了一口,才發現碗底的花鈿,「這……是什麼?」
「那個不能取出來!」蓮生一急叫道。
「噗」當白澤看到蓮生那張臉時,嘴里的茶盡數噴了出來,眉毛一高一低,畫的夠粗夠濃,唇色紅的刺眼,最有沖擊力的還是那撲了厚厚的胭脂的臉蛋,嘴角處還勾出了一顆紅燦燦的痣。原本很好看的眉眼被她古怪的妝弄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蓮生抹了一把被噴的滿是水的臉,頓時整張臉紅黑相間,幾乎沒了白色,白澤忍著,快憋出了內傷,只是咳了幾聲,就偏開頭不再看她。
「怎麼,你覺著不好看?」蓮生故意眯著眼,眼底深處是狡黠的笑意。
「沒有,是白澤唐突了。」
沐沅忙一把拉回蓮生,「都弄花了,你先洗洗去。」
「白公子,今天,蓮生畫了半天眉毛都沒畫好,公子如果覺得剛才唐突了我家蓮生,那就給蓮生畫個眉,作為補償吧!」沐沅狡猾地笑道。
蓮生朝沐沅又是咬牙切齒又是瞪眼,但埋怨的話不好說出來。
沒等白澤醒過神來,沐沅就將一直縴巧的眉筆擱在了他的掌心。
從他抬手開始,清潤的墨色點上蓮生的眉間,蓮生感覺他的眼底飄著一種很深的東西,讓她望不到邊,但是感覺非常的暖,就好像落日時分,天邊的紅雲。
他的手非常穩,寬大輕盈的袖袍撫過蓮生的臉龐。微風拂來,酥酥麻麻的吹在臉上,蓮生故意轉移注意力,只見帳外,一對鳥兒交頸而鳴,萬條柳絲輕擺。
蓮生抬眼看著眼前的男子,心里也生起來一片氤氳。直到這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麼那些嫁人的女子們都喜歡自己的丈夫能為她們畫眉了,這簡直就是夫妻感情增進的絕妙方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