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凝滯,死寂。i^
蓮生抬頭對上啞然的白澤,他眼底此刻已經滿是捉狹的笑意,蓮生慌忙伸手拿回那刺眼的圖,卻被輕笑的人拽住了一角,她一抓之下,整整一卷圖一抖,華麗麗地展了開來,擺在兩人面前。
蓮生傾身撲上,死死抱住白澤的胳膊,將圖壓到了身下。
僵硬地偏頭,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回人可丟大了,該怎麼辦?絕對不能讓他認為自己是帶圖來洞房的,或者像那些小姑娘一樣裝個嬌羞狀蒙混過關?嬌羞,是雙手捂臉的模樣吧?
突然發現不管怎麼辯解都是徒然,還不如直接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將圖收起來。
感覺到他的手攬過自己的後背,蓮生的身體頓時僵住了,下一刻便扭動著身子試圖避開他的觸踫。
白澤的眉心輕輕一皺,溫熱的呼吸游走在蓮生的耳邊,似乎有些粗重,「別亂動!如果你不想在這里洞房的話?」
蓮生石化了,臉紅成了一片,她覺得自己的全身現在絕對像一只煮熟了的躬著的蝦一樣,從里紅到外,紅透了,索性就將頭扎到他的衣袖里,不出去好了,溫吞吞地埋怨了一句,「你不要踫我的背。」
「好,只要你覺得我們可以這樣一直呆到天亮。」一絲無奈的笑。
蓮生覺得他是在嘲笑自己,咬牙掐著他的胳膊,支撐起身子,還不忘惡狠狠地威脅一句,「閉上眼楮!」
「好,」白澤笑了,如春風一般,「咳咳,這幅水墨畫,不錯。i^」
「不準笑!」
「好。」
蓮生迅速卷起圖瞥了一眼那個閉著眼楮的人,睫毛輕微地顫著,聲音溫柔的一塌糊涂,好像冰雪都能融化在他的語調里,還有那墨色的長發,落到她的臉上,癢癢的。
蓮生胡亂用手扒拉開那惱人的頭發,手掌撐地,輕巧地躍出被自己踏出一個大窟窿的床。
嘩啦一聲,蓮生將桌子上的東西盡數抖落,拍了拍桌子,「今晚你就在睡在這里。」
「好。」白澤依舊好脾氣地答道,斂了斂衣袖翻身上了桌子。
如法炮制,蓮生也躍上了另一張桌子,洞房花燭夜,喜床被她給弄塌了,倒也省去了同床的尷尬。
今年的桃花肆意地綻放著,惹得滿帳的清香,縈繞在蓮生的鼻端,伴隨著另一個輕微的呼吸聲,蓮生的眼皮已經發沉了。
靜謐得詭異,帳外輕輕的叩擊聲響起,白澤掠下桌子出了營帳。
原本躺在那里睡得很香的蓮生也翻身起來,嘴角扯開一絲冷笑,就知道這廝喜歡裝睡!
星稀霧繞,月懸墨夜,正是傳說中的月黑風高,所以白澤干的絕不是什麼好事兒,蓮生一路尾隨,直到營外的樹林深處,一紅一白站著兩個人。
待那人側過身來,蓮生一頓,竟然是魚尺素,原來如此,白澤是夜半來此會佳人來了,他們映著錯錯樹影,月光下耀眼無比,仿若仙境天人。
在樹後窩著的蓮生不由看得痴了,心中柔腸百結,痛郁沉雜,像打碎了五味瓶一樣,翻來覆去,最後唯一沉澱的想法是一點悲涼的感嘆,這兩人竟是如此的相配啊!
「寒將軍說這回必須安全突圍出來,已經折損了將近三成的人馬,剩下的,再也損失不起了,你要是還一直和覃蓮生卿卿我我著,不回去的話,猛虎營怕是扛不住了。」魚尺素有一絲埋怨道。
白澤的身形一震,神情不變,眼神卻冷了下來,「尺素,當初是你讓我留住她的。」
「是啊,我是說過讓你留住她的人,對你的大業有幫助,其實我們根本就不用費這麼大的勁兒,她還不是答應了,我只是不想讓你的心也……你都快樂不思蜀了。」魚尺素淒慘地看著白澤,反復地說著這句話,那濃重的憂郁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你放心,不會。」白澤淡然道。
魚尺素突然笑了,這笑容,是蓮生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那是屬于戀愛中的女人特有的,帶著一絲淒艷,一絲辛酸,一絲浪漫的笑意,她撲進白澤的懷抱,低低啜泣。
蓮生的心如被人猛擊一拳,疼痛得顫抖了起來,原來一直在帳外的人會是她,怪不得白澤不讓熄滅蠟燭,恐怕是擔心沒法子和魚尺素解釋清楚吧。
白澤皺眉,輕輕扶上桃花枝,攀折了下來,放在鼻間一嗅,「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他的間字還未出口,花枝已出手如電,急射向蓮生躲藏的大樹。
桃花枝來得電光火石,蓮生躲閃不及,右手臂早已劃過深深一道,血流如注,蓮生踩落一塊石頭,那濃郁的桃花香已隨著血腥飄向空中。
「誰在那里?」白澤高聲問道,轉眼已飛到蓮生的藏身之地。蓮生抬起頭,同時出現的兩張俊臉。
魚尺素先是驚愕萬分,然後挑眉輕笑,別有深意地看向旁邊石化的白澤。
很快,白澤鎮定了下來,收起了眼中復雜的神色,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向蓮生居高臨下地,宛若天神一般地緩緩地伸出手來。
多麼巧啊,這只手前一刻鐘還緊緊握著魚尺素的手,蓮生冷笑,天知道,她有多想立刻打掉這只手,順便使勁甩他一巴掌,然後再狠狠踹他幾腳。
但蓮生記得沐姨曾說過,你若是恨一個人,一定不要讓他看出來,蓮生偏頭輕笑,幽幽地聲音,「夫君,洞房花燭之夜竟然跑來這里和人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