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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遠處的火把通明.是韋二公子的人馬找了來.清月掛在樹梢上.仿佛也被火染上了紅色.
「你說你.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死.姑女乃女乃不就是貪了幾杯桃花醉嗎.醉了一小會兒.沒想到你就趕著投胎去了.你說你死了還不放過我的好姐妹啊.」錦鯉哭喪著臉蹲在韋二公子的那具尸體旁.啃著指甲喃喃咒罵著.
錦鯉之前看過司命薄知道蓮生會有此一劫.因為被人栽贓陷害而和權相韋仲結怨.而後蓮生的命格會因為今夜而改變.所以錦鯉一早就準備好來替她化解.可桃花老祖那老頭子昨夜突然來了興致找她喝酒.酒醒後就跑了來.沒想到還是來遲了.
怎麼辦.怎麼辦.錦鯉急得團團轉.眼見著韋家的人就要到了.眾目睽睽之下蓮生將這韋二公子踹下了城牆.現下又不能憑空把這尸體變沒了.不然蓮生還是會有麻煩的.可這人確實已經死透了.再招魂也招不來了.如何能復活啊.
復活.對了.就這樣.錦鯉拍著自己的鯉魚腦袋.眼中冒著光.自己真是太聰明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聰明啊.錦鯉一個搖身躺到了草叢里韋二公子的身上.身影逐漸和他的身體重合.
只听草叢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韋二公子」直直坐了起來.而後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身子.瞟了一眼胸口的匕首.伸手自顧自地拔了出來.血汩汩地流著.「韋二公子」的手掌撫過胸口.那原本可怖的傷口就愈合了.連衣服的破碎處也好了.
火把越來越近.「韋二公子」扭腰擺臀地走向自己的屬下.「嗨.我……」剛說出兩個字.他就慌忙捏住了自己的嗓子阻止那尖細的女聲再次發出.狠狠地咳了幾聲.故意坐到了草叢.假裝腿腳受了傷.「爺在這里.你們這群蠢貨.這麼久才找來.」
韋家的那群奴才這才慌忙都沖了來.將主子抬了去.還有人點頭哈腰地說.「二爺.您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呸.後福個屁.輕點.哎呦……」「韋二公子」一邊享受著眾人抬著的舒服.一邊作威作福地拍著他們的頭.
韋家的人簇擁著主子走後.那片草叢的樹上滑下一個人.直直摔到了地上.著地.哆哆嗦嗦地爬起.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洛妃洛淺淺正在給一瓶芍藥花澆水就見一個人影砸了來.隨即一腳踹了出去.身後響起一陣桌椅被撞倒的聲音.
「小小……姐姐……借借……尸還魂了.」被踹了的人絲毫沒感覺到疼只是哆嗦著爬起.結巴著說著.
「瞎說什麼.見鬼了你這是.我不是叫你去把覃蓮生的那把匕首拿回來.以免她留下什麼物證.惹禍上身嗎.」洛淺淺繼續給花洗著花瓣.小心翼翼.像是一塊寶似得呵護著.
「是是……見鬼了.是這樣……」那人伏在洛淺淺的耳邊將剛才目睹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洛淺淺怔了怔.將手中的杯盞放下.「也就是說.還有人.不對.不是人的人在幫覃蓮生.」
「對……對頭.」那人重重地點頭.
「你再想想.你一開始看到的那個用匕首刺韋二公子的人真的是白七身邊的暗衛.」洛淺淺皺眉思索著問道.
「沒……沒錯.就是那個叫孤城的暗衛.屬下一直很羨慕他的那身輕功.來無影去無蹤的.所以對他還算了解.」
「說不通.白七喜歡那個覃蓮生喜歡的要死要活的.怎麼可能派人嫁禍她啊.或者說這個叫孤城的暗衛有問題.也不對.白七看人向來準.用的人必定是忠心的.那就是說連本小姐我也被騙了.白七那小子根本就不喜歡覃蓮生」洛淺淺都不知道自己生什麼氣.一直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很有可能.」候在一旁听著主子繞來繞去的人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性的評語.
「還是不對.你現在就去跟蹤那個叫孤城的暗衛.看看他最近都見了誰.我一定要弄清楚.」洛淺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上面的東西都仿佛抖了抖.
「小……小姐.這個恐怕有難度.孤城的身手可不比他主子七公子差多少.以屬下這點能耐怕是還不能接近.」說話的人頭都快埋到了桌子下.
「你笨啊.是讓你去跟蹤.不能近還不能遠遠地瞧嗎」洛淺淺用手指頭狠狠地戳著不成器的屬下的腦門兒.
蓮生微微喘息著.這園子實在是邪門.似乎是石頭陣.她已經被困了.出不去.只能往里走了.
月光淺淡.模糊妖異.遙遠而不可觸模.院落里的所有植物被勾勒出一片深深淺淺的黯綠.四下里寂靜無聲.連蟲鳴聲都不聞.只有偶爾掠過草尖的風.割出細碎的聲響.那聲音若有若無.反襯得整個園子更幽深了幾分.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
如泣如訴.低婉哀絕的歌聲隨著風緩緩飄來.蓮生躡手躡腳地推開那扇破舊的門.頓時驚呆了.眼前這分明是傾城樓啊.這里倒像是它的後門.
抬頭循聲看去.精致的雕欄.就好像是漂亮的舞台一般層紗疊漫.一個白發的女子在翩翩起舞.影影綽綽.隨風輕晃的琉璃燈盞微光柔弱.更映得整個高台黑暗中瑩白剔透.台中女子艷若紅霞.
女子體態婀娜.伴著自己歌聲赤足而舞.身若輕蓮.
忽然低眉斂首緩緩地四散開去.似蝴蝶折翼般跌落在台上.紗衣鋪到木板上巧妙地抖落.恰似朵朵花瓣綻放.
蓮生情不自禁地向上走去.破舊的木梯子咯吱咯吱地響著.悠悠遠遠的傳開去.這座樓看起來華麗.但是蓮生分明感覺到了森冷、黑暗.空曠.像生命的永恆眠床.埋葬了無數死人的陵墓.
「啊.」
女子轉頭尖叫著捂臉的剎那蓮生看見了她臉上的那道猙獰可怖的疤痕.一道深深地劃痕.從右眉梢直貫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