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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七弟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過一個阻撓他大業的人嗎.」白洵的表情極其滑稽.和白澤相近的相貌卻有令人厭惡的笑意.
蓮生神情凝滯.在思索白洵說這話的目的.
白洵故意湊到蓮生面前.「你爹在之前就暗自派有虞的兵將在猛虎營縱火燒糧草.若不是七弟扛了下來.他怕是早就……這回他又去鼓動北部三郡的饑民造反.你爹可是在拆七弟的台.所以七弟這回設下圈套.就等著你爹被那些受挑撥的暴民殺了.你瞧七弟向來殺人不見血的.」
水花濺起了水霧.似有似無地飄散開.猶如一張無形的網.將蓮生籠罩著.她突然咳了起來.沐沅這藥開的不大管用.她天天喝.天天喝.就不見起色.
看著蓮生強裝的鎮定.白洵嘴角勾起一絲笑.「你還不了解七弟的性子.他像是一個為了兒女私情而放棄天下的人嗎.」
白洵最後一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冰刀似的.輕易劃破了什麼.一股寒意襲來.蓮生心里一陣陣發慌.像是透不過氣來.隨手推開白洵.怔怔地向前走著.走到一半才發現方向錯了.折回去重新尋到了路.背後傳來了白洵幸災樂禍的笑.
蓮生知道他是在挑撥自己和白澤的關系.但她不能保證白澤會為了她放過阿爹.正如白洵所說.至少她認識的白澤不會.
蓮生試圖要溜出侯府.但她發覺自己根本出不了後院.還有人盯著她.這樣再次證實了白洵的話八成是真的.白澤已經派人監視自己了.
夕陽西墜.滿天的雲層五彩絢爛.被巨大的霞光映得格外的璀璨.深紅、金紅、嬌紫混在一起.連天不斷的廣闊彩霞卻讓蓮生生出一種無助之力.只能等著天黑.
頂頭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無邊無際的清涼月華潑天灑下.影影綽綽.蓮生站在台階邊.夜風悄然襲來.忽然捕捉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循聲走去.蓮生在牆角發現了正在努力挖著泥土的沐沅.「你這是……」
「哎呦.你嚇我一跳.」沐沅轉身見來人是蓮生不禁抱怨道.
「我在問你在干嗎.大晚上不睡覺.」蓮生半蹲下問道.
「沒干什.我這就去睡覺.嘿嘿.」沐沅慌亂說道.
蓮生逼視沐沅.「別騙我.你從小一撒謊眉毛就愛亂動.」
「好吧.那我就全說了.我在挖洞.」沐沅耷拉著臉說道.
「挖洞.」蓮生下一刻就明白了沐沅的意圖.「莫非你也發覺我們被……」
「都半個月我再發現不了不是太笨了嗎.都不知道這侯府的牆是用什麼做成的.我都挖了十天了就只挖出這麼點來.」沐沅說完還俯身扒開草叢讓蓮生看她這些天的「杰作」.
蓮生扶額.沐沅的想法永遠都很獨特.挖洞逃走.虧她想得出來.蓮生一把拉起她.「走了.你這招行不通.別說這侯府的牆外面是石頭砌成的.就算你能挖得動.等你挖好了阿爹早就沒命了.我們現在應該想的是怎樣通知咱有虞的兵將去救阿爹.」
「姨夫他怎麼了.」沐沅模不頭腦地問了句.
蓮生一頓.「你不知道.那你挖洞逃出侯府要干嘛.」
「听說書啊.」沐沅沒好氣地說.「他們一直不讓我出去.我實在是憋不住了.」
說完沐沅才反應過來.「難道咱被軟禁在這里.是因為姨夫出事了嗎.」
蓮生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沐沅狐疑地朝她使眼色的地方看去.這後院原本靜謐.可夏蟬卻象瘋魔一般.一陣鳴叫.一陣停頓.反倒顯得格外的刺耳.
不遠處樹蔭下兩個打扇的丫鬟.手中握著三尺余長的蕉葉扇.輕輕地扇著.魚尺素半躺在長竹椅上.閉目養神.
「讓河洛嫁給一個老頭子.白澤竟然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虧得河洛那丫頭一直那麼喜歡他.听說明天大秦的迎親使者會直接從侯府接走河洛.」白洵冷笑道.
「這就是你不如白澤的地方.欲成就霸業.須先學會有所取舍.」魚尺素依舊閉著眼說道.「至于河洛公主.身為大夏公主.能以一己之身為國謀利.換來萬民福祉.于她.是無上榮耀.」
白洵看似還想爭辯.但魚尺素的話卻也屬實.他也無話可說了.悻悻而走.
蓮生拽了拽听呆了的沐沅.「走吧.帶上你那堆藥.咱去拜訪河洛公主去.」
「你要干嘛.」沐沅有不好的預感.
「代她上花轎和親去.」蓮生隨口道.
「哈」沐沅伸手模了模蓮生的額頭.「你瘋了吧.他們兩個人一看就是有詭計.這分明就是說給咱听得.」
蓮生輕笑.「連你都看出來了.但這是唯一一次混出侯府的機會了.」
「咱還可以想其他辦法啊.」沐沅極力打消蓮生這個念頭.
「可阿爹那里不能等.明天出了侯府.我會見機行事.」
屋里沒有點燈.風襲來.吹開了窗戶.卷著帳幔四處飛舞.河洛公主靠在床下.手心捧著一只金雀.「飛吧.飛吧……」她輕聲催促著.淡淡的月光撫上她臉.她淺笑盈盈.目光一清如水.那麼澄淨.
金雀撲稜一下.穿過窗戶.展翅沖天.她收回雙手.仍含笑望著夜空.「你自由了.」
听下人們說河洛公主今晚突然很柔順.不吵不鬧也不逃了.安靜地坐著.無喜無悲.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蓮生的心漸漸冷下去.現在仿佛還能想起燕候大壽時河洛拉著白澤說與他私奔的情形.桃花人面交相映.美得動人心魄.既然不愛.何苦要招惹她.給她了希望.又將她推到地獄.他的心竟然如此的狠.
蓮生推了推同情心泛濫的沐沅.「別發呆了.開始動手.」
黎明.侯府外隱現一列王室旌旗.引領浩浩蕩蕩一行王族車馬.沿著官道朝東北行去.大秦迎親使已經接了公主.
「這回終于能睡個好覺了.」魚尺素眉心貼的那顆瑩瑩花鈿分外醒目.「覃蓮生.這回必定讓你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