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錯惹獸將軍 076 入骨相思

作者 ︰ 半歡半愛

古清辰怎麼都沒有想到,一過來就見到如此春色濃濃,因著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非常君子的飛快的轉過了身去丫。

只是,從軍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銳利的雙眼,只那麼一眼,唐初九若隱若現誘人沉淪的美好就深刻的刻進了古清辰的腦海中,讓他俊臉微紅。

唐初九尷尬萬分,火燒火燒的去換了衣裳,肯定確定包裹得嚴嚴實實了,不泄一絲春光了,才敢出來見人,臉上高溫得很,眼眼也不敢看古清辰,低著頭,聲若蚊子︰「您來了。」

將軍到底就是不同,那份氣度,天下無人能敵,盡管也覺得有些燥得慌,可是面上卻是泰然自若,絲毫不漏︰「嗯。」

唐初九看著古清辰額上的汗水,神使鬼差的問了句︰「要洗把臉麼?」

將軍沉吟了會,道︰「也好。媲」

唐初九跑了出去,去打水。

結果一走到院子,竟然看到芸娘在听牆角!!!

晴天霹靂!

唐初九臉都綠了。

芸娘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極為淡定,氣場非常強大的做了個手勢︰「你們隨意,不用管我。」

唐初九︰「……」有氣無力的打水去了。

端著大半盆涼水回來時,芸娘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走人了還是藏身得更隱秘了,希望是前者。

因著手上端著盆,不好開門,唐初九側著身子用肩膀去推門,哪曾想門這時從里面打開了,一個收勢不及,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卻連人帶盆被一雙大手救了。

神奇的是盆里的水,連半滴都未曾灑出來。

唐初九非常崇拜,羨慕,妒忌,眼紅的看著古清辰,要是自己有如此的身手,該有多好。只可惜,少壯不努力,老大徒悲傷!用芸娘的話說就是本就根骨不佳,還浪費了最佳習武年齡,現在只能老胳膊老腿如尋常百姓般了,想足下千里,飛檐走壁,踏雪無痕只能寄托希望于下輩子了,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古清辰認為唐初九的目光非常古怪,如此復雜……端著盆去架子上放好,拿起毛巾,洗臉,涼涼的水,帶走熱氣,幸感舒服。

芸娘見此,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對唐初九是恨鐵不成鋼,洗臉怎能讓男人親自動手?這是個多麼能體現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機會,最主要的是個眉目傳情的絕佳機會!素手執羅帕,輕抬粉臉,吐氣如蘭,媚眼如絲的給自家男人擦臉……

肯定能擦出天雷地火!就這樣錯過了,錯過了,唐初九個扶不起的阿斗,扶不起的阿斗啊!

芸娘氣個半死,可惜唐初九卻半分自覺都不曾有,就在一旁等著古清辰洗臉。

幸好古清辰一直從軍,很多事都習慣了親自動手,也不覺得有什麼,要是踫上唐子軒和蕭修陽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是絕對不會親自動手的,是絕對會休了唐初九這個小妾的!

洗過臉,古清辰說到︰「走吧。」趁著天還沒有黑。

……沈從來痛得嚙牙裂嘴的從地上爬起來,腳痛,腰痛,痛!覺得命怎麼就這麼苦!與其被當做示範,真的,寧願去跟士兵們訓練過招,那樣打也打得酣暢,盡興。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突如其來的襲擊。

古清辰教得認真,唐初九學得用心。

天黑時,基本動作都學會了。

古清辰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你多加練習,練多了它就會變成一種下意識的條件反射,我先走了。」

唐初九擦了擦額上的薄汗,別有用心的留客︰「再幫我寫幾貼字吧?你以前寫的我都臨好了。」

古清辰沉吟了會,道︰「行。」

回到屋子里,點上燈後,唐初九去重新打來了水,天熱,又一絲風都沒有,隨便一動,就全身冒汗。

古清辰洗過臉,擦干手後,去了書桌前。

唐初九拿來文房四寶,垂首,斂眉,開始磨墨。字寫得不好,但墨卻磨得極好,濃淡正好。

這讓古清辰非常的意外,要知道想磨得一手好墨,絕非一日之功,人言磨墨墨磨人,磨穿鐵硯始堪珍。

墨磨好後,古清辰揮毫落紙如雲,寫了一貼狂草《古詩四貼》,整體氣勢如長江大河一瀉千里,急風驟雨。筆法奔放不羈,如驚電激雷,倏忽萬里,而又不離規矩。行文跌宕起伏,動靜交錯,滿紙如雲煙繚繞,有懸崖墜,急雨旋風之勢。體態奇峭狂放,連綿回繞,縱逸豪放。

唐初九覺得好看是好看,卻一個字都認不出來,果真是井底之蛙,說到︰「這個我寫不來的,太難了。」

古清辰掃了唐初九一眼,對于她這種務實態度,非常贊賞,不認識就說不認識,不會欲蓋彌彰,不去遮遮掩掩,挺好。復又拿起筆,用楷書重寫,字字端正謹嚴,規矩至極。

唐初九在旁瞧著,這回認識了︰「衡山采藥人,路迷糧亦絕,過息岩下坐,正見相對說。一老四五少」,古清辰寫到這里,沒墨了。

唐初九趕緊專心再磨,垂眸斂眉間,一燈如豆,將她的剪影拓在牆上,縴細恰到好處。

古清辰非常詭異的生出一股‘紅袖添香’的錯覺。

唐初九把墨磨好,抬頭就見古清辰看著自己,星眸黑亮。

古清辰暗咳一聲,回過神來,壓下心間的翻滾,續寫‘仙隱不別可?其書非世教,其人必賢哲’,放下筆,說到︰「你先練著吧,我……」

本想告辭走人,卻話未說完,突然一聲非常嚇人的驚雷,眨眼間就是傾盆大雨,同時電閃雷鳴。這樣大的雨,是不好走了,應了天意留客。

這雨一下就不停歇,一個時辰過後,還是狂風暴雨,見已是夜深,唐初九說到︰「那就在這里歇了吧?」

古清辰拿筆重沾墨︰「你去睡吧,我明天不用上早朝。」

唐初九打了個呵欠︰「那好吧。」是真的困極了,稍作洗刷後,一躺上床,就立即入了夢香。

古清辰抿了抿嘴,繼續落筆。

等到天邊第一絲光亮時,筆下出現一幅美人圖。迷離的月光朦朧,淡淡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過萬物,照在臨窗的女子身上,一襲白衣,巧笑債兮,美目盼兮,風華萬千。旁邊龍飛鳳舞的題了行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看著畫中人,古清辰俊臉燒了起來。也不知怎的,就畫了它。本來是要寫《蘭亭序》的,可是到最後,卻變成了眼前這般。

又是一聲驚雷,把床上的唐初九驚著了,半夢半醒中半眯著眼︰「將軍?」

古清辰條件反射就是把畫遮起來︰「嗯,睡吧。」

唐初九迷迷糊糊復轉身又睡了過去。

古清辰把畫仔細疊好,放入懷中,也不管天色剛明和正斜風細雨,推門離去。

第二天早上,唐初九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芸娘,此時已經是烈日當空。

芸娘意有所指︰「昨夜辛苦你了。」

唐初九︰「……」!!!無語問蒼天。

芸娘兩眼彎彎笑問︰「怎麼樣?」

唐初九如實答︰「將軍又教了我兩招。」

芸娘直嘆氣︰「老娘問的是你男人!對你重燃興致沒有?」

唐初九︰「……」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好在芸娘並沒有追根究底,站起身來︰「我出去辦點事,夜里可能不回來。」說完,扭著縴腰阿娜多姿的走了。

唐初九起床,見著桌上一大疊寫好的字,忍不住的笑了。

隨意吃了些東西後,拿著冰糖葫蘆去了後院︰「南長安,呶,你一直想吃的張老頭做的冰糖葫蘆。」

南長安全身緊繃,幾乎不敢相信,用了最大的努力才勉強壓抑住狂喜,但聲音比以往還是暗啞了三分︰「初九,謝謝你。」

唐初九覺得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用謝。」照顧了寧氏十多年,特別能明白不良于行的痛苦。幾串冰糖葫蘆只是順路的事,真的沒什麼。

因著中午烈陽當空,唐初九嫌太熱,略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

南長安這才顫抖著手,把冰糖葫蘆撕開,果然串葫蘆的棍子上刻了字,是‘天竺文’,一般的人都不認識。把六根棍子上的字都看完,眼里的狂喜不可自抑。

從懷里拿出哨子,放到嘴里用力吹了幾下,江麼麼很快的就過來了,南長安激動的把棍子遞了過去,江麼麼看完之後,張著嘴‘啊啊啊’的說,只是舌頭被人割掉了,並不成話。

南長安卻能明白這種喜悅。

江麼麼‘撲通’一聲跪下來,對著天空誠懇的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以謝老天有眼,並沒有趕盡殺絕。

與世隔絕了十年,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

十年前,南長安是當朝太子,風光無限,那時也不叫南長安,叫連星辰,封號南,長安是他的封地。若不是賊子野心,謀朝篡位,現在早就君臨天下了。

這十年,南長安有五年被關在地下室,不見天日。要不是憑著堅強的毅力和過人的意志,早就瘋了。

在無盡的黑暗中,不知今夕是何年,只得按著送飯人的日子,每過一天,就用指甲在牆上磨出一道豎痕來。

五年之後,終于見了天日,那時已經不成人形,比野人還不如,哪還有當初做太子時的半點風華。到了地面,才知道還在京城,只不過是被囚在郊區罷了。

當天,南長安就見到了江麼麼,但是她已經被拔了舌頭,口不能言,成了啞巴。

當年南長安是在睡夢中被下了藥毫無知覺的抓進地牢的,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五年後從江麼麼的比劃中,才知道當年的逼宮讓位。

父皇明著風光大葬,實則千刀萬剮而亡。

這讓南長安如何不恨?!

只是恨又能如何?被囚在這里,與外界隔絕!要不是一年前搬來這後山,遇著了唐初九,只怕此生最後落得老死在此。

謝天謝地,如今因著初九,終于通了消息,只是很不樂觀。所有舊屬,在五年前已經全被屠殺干淨。死因各異,卻明面上個個都罪有應得。

如今,他已經坐穩了江山!

而且,國富民安,受百姓愛戴。文武百官,皆為豪杰。

天下皆稱他為仁君。

要報仇,談何容易!

只是,再困難重重,十年漫長都熬過了,再十年,二十年,又何妨?!

初九,真的謝謝你!

唐初九確實是沒弄懂南長安那句‘謝謝’的重量。它代表著希望,又代表著承諾。若能大仇得到,必許一世安穩。

唐初九回到屋里,洗了把冷水臉後,看起了冊子,陰謀詭計,一環接一環。

連著兩日,也不見芸娘回來,唐初九有些擔憂,莫要出什麼事才好。

第三天半夜,古清辰竟然來了,一臉肅殺,而且穿著的是朝官,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古清辰剛從宮里出來,直接過來的這里,沉聲說到︰「邊界有些不太平,我天亮就要出兵戎江鎮守,歸時未定,你住在這里就好。」

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唐初九心里隱隱不安,追到門口︰「將軍,保重。」

古清辰翻身上馬︰「嗯,回吧。

返身回了屋子,唐初九再無一絲睡意,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最後干脆照著古清辰留的字,臨了起來。

待到下午時,芸娘回來了,見唐初九郁郁寡歡,問到︰「這是怎麼了?」

唐初九說不清的低落,心都是揪起來的︰「將軍他出征了。」

芸娘大驚︰「什麼時候的事?」

唐初九答到︰「半夜過來說了一聲。」

芸娘臉色幾變,強顏歡笑︰「大不了你獨守空房段日子,古清辰那麼厲害,肯定會歸來的,沒事。」

唐初九悶悶的,心亂如麻。

芸娘說到︰「老娘累死了,先去歇會,晚點再來找你。」

唐初九點了點頭。

半柱香後,三只信鴿從竹園飛出。

古清辰出征後,唐初九覺得……每天過得都有些漫長,很多時候,不知不覺中就發起呆來。和芸娘說著話,說著說著,就走神了。

芸娘說到︰「與其獨坐相思,不如做些衣服給你男人,眼看著天就要變冷了……」

唐初九沒有說什麼,但是當天就去買了布,每到夜里,一針一線,密密縫。

正當天冷時,古清辰收到了唐初九做的衣服時,心里說不出的味道,可嘴角卻忍不住的上揚。

一套一套的試穿,大小剛剛好,總共六套。

六六大順。

這夜,古清辰穿著唐初九做的衣服,看著那畫中美人出神良久。

扎營在此已經三月有余,白天軍務繁忙,無暇它顧,可每到夜深人靜時,就會有些難眠,腦海中詭異的就會浮現出唐初九的身影來,揮之不去……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收到衣服的第六日,古清辰著人托了一粒骰子回去,未寫只言片語。

拿著那粒骰子,唐初九不解其意。

芸娘用食指點著唐初九的額頭,罵︰「你個不解風情的木頭。」

唐初九不恥下問︰「此為何意?」

芸娘不愧為夫子︰「有句詩叫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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