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士兵嚇得連應幾聲,然後逃走。
望著漸暗下的天,暗影越發覺得今天他心中不好的預感馬上就要來臨,但願,一切安好。
半晚時分,本來好好的夜突然就變天了,先是閃電雷鳴隨後便是狂風暴雨, 里啪啦下著。
烏雲沉沉,閃電從中閃過一道白光,乍然照亮了這暗藏洶涌殺氣的二座城。
離西域古城有三千米遠的地方,全是鐵甲精兵,嚴陣以待。
為首的棗紅色馬上正坐著一軒昂的身姿,暴雨不斷沖刷在她的盔甲上卻洗不去一雙烏黑清亮的眸,李斯如單手勒著韁繩,另一只手拿著長劍,混身上下透著凜冽肅殺之意。
「將軍,為何還不出戰?」一侍衛在旁冒雨問。
李斯如冷冷看著夜下那座昏亮的城,聲音亦像穿過暴雨的閃電般凌利︰「時機未到。」
侍衛听了,一臉茫然。
就在這時身後的一座馬車里傳來一女子的抽噎聲,聲音沙啞異常好像哭了很久一樣,不久,馬車外面的二個士兵似在勸馬車里的人,但怎麼都勸不住,馬中的女子沖了下來因為土地經雨水的沖刷變成了泥,女子一下馬車便跌倒,混身污跡。
「小姐!你還猶豫什麼!老爺死的這麼慘你一定要為他報仇呀!!!」緋色整個人趴在地上傷心欲絕的哭著,正好天上一連劈響幾道雷,傾盆大雨,如此寒夜,竟有幾分淒涼悲蒼之意。
李斯如的臉上不斷有雨水流下,黑眸仍清清亮亮,她沒有說話只是那抓著韁繩的手卻暗自握緊了一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畢露。
緋色眼楮蒙著雨水模糊不清,只朝著她筆挺的背影放聲大痛︰「小姐!你那麼愛他又怎麼樣呢?!是他向皇上建議將你分到這邊疆之地二年都沒回去!在你對他朝思暮想的時候他又在做什麼?!肆無忌憚的轎子上對那個賤人說他只愛她只愛他!」說到這緋色緩緩站了起來,混身是泥,一步一個搖晃,哭的嗓子都啞了︰「小姐,你愛了他這麼多年得到了什麼?你只得到被他一紙休書休掉!你只得到……你只得到他的移情別戀!你只得到老爺被那賤人殺掉!老爺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呀!」
「……」雨下得越來越大,李斯如混身都濕透了,那黑白分明的眼不知何時布滿了血絲,變得澀紅。她深呼吸著,每一次胸口都會劇烈起伏。
「我知道!我其實都知道!」緋色走到她身邊時突然跪在了地上︰「小姐若不是因為擔心老爺早就發兵,憑小姐所學的兵術又怎會打不贏他!就算打不贏也不會節節敗退!你在他面前永遠都狠不起來,可是他在你面前什麼時候心軟過!」
旁邊士兵在這個磅礡大雨的夜听到如此淒傷的哭聲不由一陣心酸。
李斯如眼神微弱閃爍了下,開口時,向來淡漠的聲音有絲顫抖︰「爹,你說過,女兒不能報仇。」
一直哭得撕心裂肺的緋色在听到李斯如喃喃自語的話後猛得抬起頭,大聲阻止︰「不!小姐!你一定要為老爺報仇!一定呀!」
「你說過的話,女兒都會听,都會。」李斯如又啞著聲音說了一句,雨水在臉上不斷滑落如淚滴般,這個堅強高傲的女人此刻猶如暴風雨下的一支蘭花,搖搖欲墜。
緋色一臉驚愕的在旁看著她,口中連喊了幾聲小姐,難道,難道小姐真的不報仇?!思此一股悲憤之情涌上心頭,她用力抽出旁邊士兵腰間的佩刀然後橫在脖子上悲傷的看著李斯如,哽咽著︰「小姐!我知道你一向都很听老爺的話,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兒,我知道你的心很掙扎很痛苦,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那麼緋色只能以命請求了!請求緋色死之後小姐可以帶兵攻城為緋色報仇!」
「緋色!」李斯如驚叫出聲,清明的黑眸閃過上千種情緒。卻在那瞬看到從她脖子間飛濺出來的鮮血,下刻,那個瘦弱的身影慢慢倒在地上,雨水很快沖刷出殷紅的鮮血,像泉水一樣往外冒,她手中的劍跌落一邊,但脖子卻敞開了一個口子,怎麼都合不上。
「小姐,你這麼優秀,全天下的男子都會愛上你!何況七王爺呢?」
「小姐,你放心去西域吧,家里有緋色呢,緋色一定好好照顧老爺不讓你擔心。也一定好好看著姑爺。」
「小姐,我知道你不善于表達感情,但是緋色知道你不是壞人,有些事你在做的時候也會掙扎,所以那些壞事都讓緋色來幫你做吧。」
「小姐,你知不知道,有時候緋色真的都想暗中殺了七王爺,緋色無法忍受任何人對小姐的不忠。」
……………………
又幾聲閃電,白光乍然顯現照在李斯如蒼白的臉龐上,她的瞳孔驟然睜大,漆黑的眼珠倒映著地上那個流血的軀體。額頭上每一根青筋都漲起,仿佛要爆裂開一般。她粗喘著氣,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壓抑。
士兵們個個都傻掉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將……將軍……」
「將她帶回西域好好埋葬!」李斯如深呼吸了很久才無比平靜的說了一句,說話間手戴上了鐵手套,並系著脖間紅斤,表情已經從剛剛的變幻莫測變成淡漠。一雙黑玉般的眸在雨水中更加幽深清冽。
「可是,可是將軍你呢?」士兵們不放心道。
「所有人全部退下,天亮時再帶著西域國旗入駐邊城!」李斯如剛說完全場一陣竊竊私語,士兵們猶豫著看著她,難道她要一個人攻城?李斯如見那些士兵站在身後不動,黑眸閃過一絲凌利精光,驟然吼出聲︰「退!」
雷電聲此起彼伏,暴雨中,那一個挺傲的身姿決絕的朝著前方城都之處駕而去,她一手勒韁繩,一手拿長劍,煞氣凌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