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誰?
再一次從床上驚醒,我看著窗外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卻再無睡意。輕輕起身,我緊緊的抱著雙腿蜷縮在床上,整整一個月了,我一直重復做著相同的夢。一個看不清相貌的紅衣少女,在白茫茫的霧氣中唱著相同的歌……
頭痛萬分,我披上衣服走出了船艙。清風拂來,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四月了,天氣卻依舊清涼。
「你真的不介意我是誰,曾經發生過什麼嗎?」記得一個月前我曾問過易寒這個問題。
「不論你是誰,我都會寵你一輩子……」深情的,他定定的看著我,眼中滿是真誠。
一輩子,究竟有多久……
明日就要到京城長安了,我的刀鞘依舊沒有消息,而和易寒的婚禮也似乎遙遙無期了。我不能容忍自己在心思如此混沌之下就嫁給他,這是對我,對他都極不負責的做法。
我究竟是誰?為什麼我會傷痕累累的出現在這里?
第一次,如此介意自己究竟是誰,為什麼我的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難以割舍的情愫?難以割舍的,又究竟是什麼?
「主人,你真的決定了嗎?」是紅姐的聲音。我抬頭,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這里,是易寒的書房。房中燭光搖曳,兩個熟悉的身影倒映在窗子上。
兩個月前,在這兒,我第一次看到了易寒,認識了一個承諾即使擁有後宮佳麗三千,也會寵我一輩子的男人……
「這一個月,我一直在調查他的行蹤,明天他的軍隊就會抵達京師,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易寒的聲音冷冷的,絲毫沒有往日的溫暖。
听到他們在談論正事,我轉身欲離開,這些事情,我沒有絲毫興趣。
「可是,主人,這對默默……」紅姐隱忍的聲音中滿是心痛。
默默?
為什麼他們的談話中會提到我?我有些好奇的停下腳步,輕輕的靠在窗上仔細的傾听。
「這個時候,只有犧牲她了,我們決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易寒似乎再在猶豫,但語氣卻異常決絕。
犧牲我?為什麼?
我小心翼翼的將窗戶推開了一道裂縫,屏住呼吸,將眼楮貼了上去。在昏暗的燭光中,易寒的手中拿著一幅錦絹,在潔白的顏色上,我看到了一張異常熟悉的臉。那張臉,在我醒來的第一天曾在銅鏡中看到……
我的畫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
「默默會答應嗎?她那麼倔強……」紅姐臉色蒼白,眼中盡是不忍。
易寒放下了手中的畫像,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青瓷瓶。拔下瓶口的軟木塞,一粒黑色的藥丸躺在了他寬大的手上。那藥丸,竟隱隱的散發著黑色的光芒……
「只要有了這個,她就會忘記我們,並且會听從我的命令,去刺殺魏君晨……」他的聲音淡淡的,一絲苦笑浮上眼角。
這不會是真的,我告訴自己,一定是我沒休息好,出現了幻覺。我狠狠的掐著自己的手臂,薄薄的衣衫下,滲出了絲絲血跡。
「恨情丹?是蝶谷醫仙冷清楓的三顆‘傷情丹’之一?」紅姐疑惑的問道。
「所謂‘傷情丹’,只有真正愛過,受過情傷的人才可以發揮效用。所以,我必須等她愛上我,才能傷害她……」易寒緊緊的攥著那黑色的藥丸,他的指關節因為過分用力而顯得蒼白。
我的心如墜冰窟,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的溫柔,他的體貼都只是為了要利用我?這四個月的一切,難道都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寵我一輩子?一輩子,竟這麼的短暫……
淚,無聲的滑下,我心痛欲裂,諾言猶在耳畔回響,卻已是物是人非……
踉蹌著,我想轉身回房,卻不料踫翻了窗下紅姐種的花。隨著清脆的破碎的聲音,我驚愕的回頭,一柄寒劍徑直的刺向我的心口,殺氣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