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猛然從床上驚醒,我失聲尖叫,冷汗滲透了身上的錦被。
剛剛那個夢,或者不能說是夢,五年前的那次事故,我和曦曦認識了魏君晨。也是從那時起,我丟失了我最為珍視的友誼。
意識漸漸變的清晰,記憶在大腦中匯聚成了一幅幅熟悉的畫面。快樂的,悲傷的,曾經擁有的,放棄的,珍視的,背叛的,一切的一切,近在咫尺卻用盡一生都不曾觸及,竭力逃避卻總是不期而遇。
夢已完全清醒,我卻不願睜開眼楮。我好怕,我怕看到的結果是我最不想見到的情景。我多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個夢。夢醒了,我只是「傾城」酒吧的駐唱歌手,只是默默,不再是任飄零,沒有魏君晨,沒有醉傾城,只有我和曦曦,還有櫻木,過著簡單快樂的日子。
可是,真的可以嗎?
膝蓋清晰的痛感似乎在向我昭示,這不是夢,對于我的命運,我無權選擇逃避。
右臉頰似乎有熱熱的液體滑過,這不是淚,我緊閉的雙眼異常干澀,無淚。
輕輕的試著動了動手指,並沒有想象中的費力,藍軒的藥,藥效似乎已經過了。
抬起手,我想要去擦干臉上的液體,卻不經意間觸踫到了身旁一個寒冷若冰的物體。這是……
圓月?
僵硬的躺在床上,我屏住呼吸,不能動彈分毫。四周一片靜寂,只听到低沉而均勻的呼吸聲,而聲音,竟是從我的身邊發出。
魏君晨。
猛然從床上坐起身,我看到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那張曾無數次寫滿憤怒和殺氣的臉,而此刻,它竟卸去了平日里的囂張模樣,恬靜淡定的沉睡者。
床上的點點血跡,紛飛破碎的衣服,我知道,一切還是發生了,無法挽回。
一股莫大的的羞恥感和痛恨瞬間涌上心頭,麻木的窒息感籠罩著我,不自覺的握緊了彎刀,我的手已高高揚起。
殺了他,只有他死了,我的痛苦命運才會結束。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這個毀掉我一生的男人。曾經的我竟痴心的希望他幸福,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替他擋掉櫻木那些致命的金箭。
「你真的那麼討厭他嗎?」聲音有些猶豫卻不再冰冷。第一次醉倒在他的懷里,他的溫暖竟令我將他誤認為了陳湯。
「你是我的女人,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死!」抱著血流如注的我,他聲嘶力竭的吼著。為了從他手中救出和櫻木長相相似的陌生少年,我將一把長刀插入了自己的月復部,生死一線間,他依舊霸道。
「你還好嗎?」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為了逃離他,我和櫻木悄悄離開了魏軍營,卻不料被毒蛇咬傷,也和櫻木失去了聯系。機緣巧合的竟在密林中遇到了他,他第一次為了救我而受傷。
蜷縮在他溫暖的披風中,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我的心底漸漸涌上一絲幸福的甜蜜。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在一次次的抗爭中,我不知不覺的愛上了他。
看著他熟睡時淡然的樣子,我高高舉起的手劇烈的顫抖著。我愛他。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我愛他。我騙得過任何人,卻騙不過我自己的心,我愛上了這個恨我入骨,將我推入絕望深淵的男人。猶如飛蛾撲火般,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執著的前行,相信浴火重生的那一天。
淚輕輕的滑下,手中的圓月無力的滑落到地上,撞擊出異常清脆的聲音,割碎我脆弱的心。
我好恨,恨自己竟不忍殺死眼前這個毫無知覺的男人。一年後的某個深夜,皎潔的月光下,我一次次的問自己,為什麼沒有在今晚殺了他?為什麼沒有讓一切悲劇在今夜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