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復部傳來隱隱的痛,我無力的的扶著青石牆氣喘吁吁,僅僅落後一個拐角,我竟跟丟了他們,甚至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盲目的尋找了很久,卻依舊看不到任何人。如果再不離開這里,皇後一定會發現我逃走了,那時想要離開這里,就更是難上加難。
一輪彎月漸漸掙月兌了烏雲的陰霾,高高的掛在孤寂的夜空,散發著淡淡的蒼白月光。一座竹門小院豁然出現在眼前,虛掩的門內,一間小小的房間滲透著橘黃色的燭光……
躡手躡腳的走到窗前,推開一條窄窄的縫隙,我小心翼翼的貼了上去,觀察著房內的一切。
一支燃著的蠟燭,擺放在桌上一只金屬器皿中,燭影輕輕搖晃著,在牆上映出斑駁的陰影。忽明忽暗的燭光中,桌後的床榻上現出兩個明黃色的身影。一個略顯蒼老的男人靠坐在床幃上,臉色蒼白。他的身前,側身坐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皇後,朕剛剛夢到良娣了,她依舊是16、7歲的模樣,還是那麼漂亮,可朕卻老了,即使她真的回來,也一定不認識朕了……」
男人輕咳著,看著身前的女人,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曾經存在過的鮮活生命。
皇後?朕?良娣?
那兩個人,是漢元帝劉奭和皇後王政君?那他們口中的良娣,司馬良娣,漢元帝一生中最愛的女人?
既然這樣,那麼,太子……
剛剛見到的瘦瘦高高的身影不在這里,看來太子和劉公公已經離去。我關心的話題,已經結束。而皇後,被皇上牽絆,尚未發現我的逃離。
轉身,迅速離開,毫不留戀。
轉身的瞬間,看到一張異常熟悉的臉,驚怔,邁出的腳不能動彈分毫。
室內的牆上,皇後的身後,赫然掛著一幅女子的畫像。燭影滑過,傾城容顏漸漸清晰。
畫中人,一襲白衣,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如仙般,散發著澄澈無暇的淡淡憂郁。肌膚勝雪,墨黑雲鬢垂在腰間,煙愁銷黛眉,眼波似秋水,眸展似流星,挺直小巧的鼻子,豐潤含水的唇。淡施水粉,弱質縴縴,裊裊婷婷,我見猶憐。
這個人,和自己,或者說,是和任飄零,竟如此相像。
她是?司馬良娣?
剛剛進宮時,朦朧中,听皇後這樣說過。她曾說,我們兩個,注定死在她的手上……
司馬良娣,漢元帝一生最愛的女人,集三千寵愛于一身,卻紅顏命薄,不幸病逝。司馬良娣死後,在漢宣帝皇後的安排下,結實王政君,不久,立其為後。
「皇上,不會的,姐姐如果可以回來,一定會認得皇上。那時,皇上的病就好了,還是一樣的年輕……」低沉的聲音中竟有淡淡的憂郁,淡淡的心痛。與最初听到的冷漠決然完全不同,那時的她,隱藏的極深,話語中听不到任何感情。
她稱呼司馬良娣為姐姐,語氣中竟有一絲惋惜!明明親口承認過,是她,害死了司馬良娣。現在,卻裝出如此一副溫軟如玉的假象!
「是不是朕真的不行了,她來接我了。可是,在朕臨死前,真的很想見他一面啊,听他柔柔的叫著我的名字……」他的聲音中,竟滿是絕望。
漢元帝劉奭,死于公元前33年,距離現在,不足兩年。以他現在的氣色,似是一步步邁向了歷史的終結。以他現在的狀況,只怕今晚所有的陰謀,他都不曾參與,一切,都只是那個王政君……
他終究是個好皇帝吧。柔仁好儒。是史學家對他的評價。畢竟,是褒多于貶的吧。
一個多情的皇帝。
「皇上……」低沉的女聲已有些哽咽,她轉過身,掏出一塊白色的錦帕,輕輕擦拭著滑落眼角的晶瑩的淚。
昏黃的燭影中,看清了她的模樣。王政君,亦是一位絕色紅顏。
細長的蛾眉,大大的丹鳳眼,挺立的鼻,豐潤的唇。雖說歲月摧人,她眉宇中已經漸露風霜的痕跡,卻依然藏不住隱約間那份婉約的風韻。只是,她的眉間卻隱隱鎖著一抹殺氣,久久不願散去。
王政君,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那她,要魏君晨和陳湯進宮,是為了什麼?
大腦一片混亂,我猜不透她的計謀。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逃出宮,在陳湯和魏君晨進宮前,阻止他們。
腳下一個紊亂,踩到了房前樹上落下的枯枝,發出輕微的細碎聲音。
「是誰?」凌厲的女聲,驟然響起。
尚未來得及回身逃走,王政君竟已拉開門,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一柄長劍直直向我次來。
她,竟然會功夫!
她的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我,竟已,來不及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