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要做些什麼,要他知道,他現在的處境。我不可以,就這樣,坐以待斃。
「嬙兒,放手吧,仇恨不適合你。」站在窗前眺望著竹園外的冷宮,我淡淡開口。像她這樣剔透善良的女子,不應被仇恨遮蔽了雙眼。
「可是……」
「就算為了君晨,好不好……」轉過身,我打斷了她的話,淡然的看著她,臉上綻放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那你,和你月復內的孩子……」看到我的笑,她怔在了原地,似是在猶豫,卻又不忍放棄。
「或許你不知道,今晚,是我和陳湯的大喜之日。」我的手輕輕撫上月復部,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君晨,就讓我最後一次,為你,做些什麼。那個超塵月兌俗的嬙兒,會給你,我永遠給不了的幸福。
「你,要嫁給陳湯?」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她不解的問道。
「放棄仇恨,好好愛他,算是你送給我們的新婚賀禮吧。」微微點頭,我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不論一會兒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出來……」
剛剛進來時看到的那些枯枝落葉,應該很容易被點燃吧。如果我在這冷宮燃起大火,一定可以為他爭取些時間。
「聖旨到……」正欲打開房門,一個略顯蒼老的尖細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夜空,遠遠傳來。
聖旨?
「或許是上天不要我放棄吧。如果我死了,記得,替我,好好愛君晨。」走到我的身前,她的手扶在門框上,頓住,沒有看我,「我知道,你剛剛只是為了寬慰我,我看到了你眼底的痛。即使微笑,也掩飾不了心底的傷……」
透過虛掩的門,可以看到,門外站著一個頭發蒼白的男人,一襲藏青色的衣服。听他的聲音,應該是剛剛在禁宮看到的劉公公,皇上的貼身太監。
抬手重重落到她的脖頸上,看著她柔弱的身軀漸漸倒下,我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
震驚的看著我,她緩緩閉上了眼楮。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墜落,破碎。對不起,我不可以要你就這樣揮霍掉自己的性命,百日醉令我喪失了愛的權利,就請你,代我,好好愛他。即使你們走不到一起,一年後,你會遇到另一個真心待你的男子,隨他遠赴大漠……
攙扶她在床上躺好,蓋好棉被,我整了整凌亂的長發,走出了房間。
「剛才,是你彈得古箏?」見我走出來,劉公公驚異的看了一眼我的白發,瞬間恢復鎮定,冷冷開口。
「是。」低下頭,現出一副十分恭順的樣子,我乖巧的回到道。
「穿上這身衣服,隨我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贊賞,聲音不再冷漠,溫和了許多。
「是。謝謝你,劉公公。」謙恭的接過他手中的白色紗裙,我微微躬身,對他行了一個古代的禮儀。
「哦?你認識我?」好奇的看著我,他問道。
「是,劉公公是宮內的老公公,待所有丫鬟奴才都和善,大家私下里都十分敬仰公公的為人。」依舊低著頭,我輕聲應答著。
只有討好了他,才能知道這道聖旨究竟是什麼意思。是福是禍,我至少可以有個心理準備。
「快去換好衣服,剛剛你彈得琴被皇後娘娘听到了。命你去昭和宮,為呼韓邪單于再奏一曲。」劉公公,真的應該算是一個善良的人。
呼韓邪單于?他來到了長安城?他就是剛才嬙兒所說的,漢元帝要迎接的那個人吧。
公元前33年,匈奴單于呼韓邪入朝求和親,對漢稱臣。漢女王昭君慷慨應詔,自願出嫁遠入匈奴。後立為寧胡閼氏,留下了膾炙人口的「昭君出塞」的故事。
現在是公元前35年秋,歷史正一步步走向了既定的軌跡……
感激的看了看他,我轉身回房。
用楓葉簪精細的挽好長發,輕點胭脂,我換上了那襲白色紗裙。鏡中,層層迭迭的薄紗,穿在身上,襯托著曼妙身姿,如仙。一塊白色瓖嵌金絲的的絲帕,擋住了臉頰鼻子以下的部位,更襯托出了那雙靈動的眼楮。
看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嬙兒,我提起長裙,走出了那間石制小屋。
王政君。
我是她計劃的全部籌碼,所以,為了證明我在她手上,她寧可放我離開,也不願出動大內侍衛全城搜捕我。因為那樣,陳湯也會知道,我已月兌離了她的控制……
既然這樣,我就自己送上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