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梓夏微微傾身,耳際,長長的玻璃珠耳飾輕輕踫撞,發出低低潤潤響聲,微光一閃——
「傻瓜!」驀地響起輕柔之聲,輕羽般緩緩飄過。i^
白離夢輕笑聲戛然而止,低沉的眸光透過一抹狠絕,她竟然逃月兌了他的桎梏。
白子卿怔怔地站著,身上是言梓夏匆忙披上的早已被雨水霧氣濕透的白色外袍,微微凌亂。
「傻瓜,不準凍著自己。」此刻,她要安全地帶著她的王爺離開。
眼中笑意泛濫,言梓夏斂了斂衣袖,亮燦的眸子凝視著白離夢,「六王爺,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珊瑚是哪位?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我家王爺。」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愛上這個男人呢?
白子卿悲憫地看著言梓夏,眸子透過一抹憐惜之色,卻是微微一閃。
「呵,弟妹說笑了,本王怎麼會傷害自己的七弟——」忽而,神色一轉,厲聲道︰「本王不過是想讓七弟嘗嘗那失去所愛痛不欲生的苦楚罷了。」
頃刻間,原本隱在濃霧里的黑影悠忽出現,將言梓夏及白子卿圍在了中間。
「言言,不疼——」輕呼聲從白子卿嘴角溢出,他十分自然地牽著言梓夏的手,看著那腕上因為掙扎而殘留的血紅色的痕跡,對于白離夢的瘋狂,不為所動。
果然是個傻子,大難臨頭了,卻還有時間顧忌這小小的傷痕!
他的手掌依然是干燥而溫暖的,並未因為這山間的濕漉漉而透著濕潤,也越發地炙熱了。
言梓夏竟隱隱佩服自己,此刻竟還有心思想著白子卿的溫暖,對于白離夢憤怒的眼神視而不見,果然,這情緒是會傳染的。i^
她想掙月兌開,卻發覺白子卿正以一種極輕柔的力道倔強執意地握著,絲毫不松手。
「七弟,他雖然不在了,我卻覺得他還活著,早已化作了這飄渺山間的精靈,時刻地與我同在,而你竟如此待他,竟不怕他會寒心嗎?」白離夢冷斥道。
那一瞬間,言梓夏分明瞧見了白離夢眼中的痛苦,猛地條件反射般掙開了白子卿。
抬首,正對上那迷茫如霧,卻是清澈透明的眸,帶著微濕的淚意,「言言——」
言梓夏忽而展顏一笑,看向白離夢,「六王爺,感情實是無法強求,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既然珊瑚不愛你,你又何苦如此為難自己呢,你說他化作了這山間的精靈,若是知道你如此強迫她,你覺得她會安心嗎?」
白離夢身形一晃,竟躲開了言梓夏那過于凝灼的視線。
「若是她知道六王爺您如此愛她,該是會非常開心,絕對不會想見到你們手足相殘。」
言梓夏猶豫著,盡量保持著一種平和的語氣,對于黑衣人的威脅絲毫不在意般,輕笑著。
然,那握著手腕的指尖是微顫著的,她已然瞧出了白離夢的心。
他想白子卿痛苦,因為她而痛苦,因為她的受傷,亦或者是她的死亡——
猶豫間,白離夢竟恍惚起來,朝著白色霧氣深吸一口氣,揮動了下手臂,薄唇輕啟,「動手。」
沒用的,不論言梓夏說了什麼,都無法改變白離夢的心的。
他的心早已不是他的了,那顆為珊瑚跳動著的心,早已沉寂死去數年了,不會感動,不會清醒,不會悲憫,只有無盡的憤怒,痛恨,以及麻木——
他偏著頭,強忍著心口的痛意,看著與黑衣人膠著在一起的言梓夏。
青白的衣衫翩翩,霧氣細雨打濕她的臉頰,墨發飛揚,凌亂,她一邊躲避著黑衣人進攻,一邊小心地保護著白子卿,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肩膀很快暈染開一朵血色蓮花。
白離夢不覺在心間輕嘆著,言梓夏,只怪你愛錯了人吧!
為何你要這般心心念念護著那個傻子?像曾經的珊瑚一樣!
那早已經痛不欲生的心竟再次被狠狠撕裂了,也許,再難以愈合了吧——
他笑著,雲淡風輕地笑著,努力釋放著眸中那無盡的奢求與渴望;用最縴塵不染的愛,默默守護無望的情感;用最虔誠不堪的情,長久獻上永恆的生命!
原本,他便是想陪伴在此的,就這麼默默地守候著,一直到最後的最後。
其實他的心里十分清楚,他白離夢連這陪伴的資格都沒有吧!
苦味在嘴角發酵著,黑衣人竟絲毫不留情,逐漸地逼近言梓夏防守的範圍,越發靠近了白子卿,內心升起一抹恐懼,她希望這不是她想到的結果。
下一秒,青色的袖口被一刀劃過,思想還沒來得及運作,黑手已經伸向了她身後的白子卿。
心口頓時一痛,急欲轉身,一口腥甜的鮮血嘔出,瞬間染紅了嘴角。
驀地,一雙結實的大手攬上她的腰間,緊緊地,竟是十分安全,無比安心,空氣里也頓時充滿一種悠悠的香氣。
那一刻,言梓夏瞧見白色身影翻飛起來,迎著黑衣人的掌心,在那個飄渺如霧的夢里,白衣男子懷抱素白身影,情不自禁,翩然輕舞著。
糟糕,這下完了,白離夢竟是如此地絕望?竟為自己準備了這盛大的死亡嗎!
隱隱喘息著,似乎累極了,言梓夏無力地倒在一個人的懷抱里,那人卻不是白子卿,那味道不對,悠然的香味帶著世俗的味道,喧囂,濕冷。
沈墨抱緊了她,耳里只有極其微弱的呻.吟聲,很低很低,像是在竭盡全力隱忍著。
空氣濕冷,一切變得安靜了,仿佛那打斗之聲也逐漸地消失殆盡了
言梓夏並不知曉,此刻,黑衣人全然倒下,死掉,白離夢墜入山間霧氣里,白子卿已然恢復神智,凜冽的氣息泛著冰冷冷的濕意。
時間仿佛定格了許久,雙腿已漸漸開始發麻,他剛小心翼翼地挪挪腿緩解,便瞧見李安全身僵直的身影,便猛地頓住了。
「王爺,屬下無能,沒有找見王妃。」李安垂首,冷然的臉上平添了冰霜般。
他不該如此大意,王爺只不過想跟王妃玩個小游戲,竟不想遭遇了六王爺,甚至經歷一場浩劫,也將王妃丟失在了那個神秘的沈墨手中。
他該好好守著王爺的,不該仗著那無人可知的身份而肆無忌憚,結果弄巧成拙。
白子卿眼神輕晃晃劃過,竟是一片迷蒙之色,清澈里透著純然的悲傷和難過,還有濃濃的思念和痛楚,如此,他只能悄然的等著,暗中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