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有那麼一句話,祁氏皇族出盡絕代之人,能與之媲美的,唯東華海獨孤世家。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言愨鵡
說得真是不錯!
百里醉還沒下馬車,才是得小廝掀起車簾,她探了個腦袋出去,比她先要有所意識的梅梅慌張失措的喊了她一聲‘小姐’,她順勢舉目望去,就在自己的正前方,最多相隔十幾步,那是沈家的馬車。
沈瑾瑜站在車邊,與她一道身姿卓然,豐神俊朗的側邊輪廓。
只見他帶著一貫清傲的神情,爾雅的伸出手,接著一只如玉的素手自車內伸出,置于他的掌心之間,再接著,一個嬌俏的女子在他的攙扶下落了車眭。
二人比肩站在一起,真是……般配極了!
那就是船王獨孤夜的親妹妹獨孤瑩吧。
就瞧了那麼一眼,相貌可與慕汐靈相比,氣度能與慕汐瑤相當齋。
渾然天成的高貴與不沾塵世的純邪交融在一起,形成了那麼個粉雕玉琢的人兒,別說男人看了會心動,就連百里醉都怔了怔,少不得發自肺腑的嘆一個︰真漂亮!
她看得心頭一抽一抽的,混不知自己在吃醋。
當然會吃醋!
大爺的,她和沈瑾瑜還是夫妻時,無論去哪兒,他沈二公子都不管不顧大搖大擺的行在前面。
像先前那樣體貼的舉動,當真沒發生過。
果真人和人是有區別對待的,尤其在奸商那對時刻帶著審度的眼楮里。
大抵,她百里醉下馬車想討他一個攙扶,那是痴人說夢吧。
因為還沒夠格。
東西還沒得吃,光這一幕都夠她消化許久。
成啦,從哪兒來打哪兒回吧,這點面子她還是想給自己兜著的。
可是真討厭,百里醉還沒來得及把腦袋縮回去,小二已經殷勤的迎上來,「七娘子來了,還是按著老規矩吧?」
說完就回頭往酒樓里扯著嗓子喊,「貴客一位,天字二號雅間兒——」
他喊完了,喊得百里醉無地自容,更引來周遭人的目光,還要接著道,「今兒個天字一號被包下了,七娘子您擔待著,下回來時小的保準把一號給您留著。」
不用問,今夜金光閃閃的天字一號肯定歸沈瑾瑜所有!
百里醉無可奈何,只好硬著頭皮下了車,對小二應付,「沒關系,二號就二號吧。」
反正這一餐注定食之無味了。
她不敢往沈瑾瑜站的那個方向瞄,心里更期待他們先進去了,就那麼把她忽略多好啊,做小透明本來就是她畢生的夢想!
可是……
「你是七娘子?是開女子話坊的那位七娘子嗎?」
我不去就山,山竟然還自己長了腳來就我。
要命!
聞聲抬首,百里醉對上一張不久前才暗自贊嘆過絕代的臉。
獨孤瑩笑盈盈的對著她,好奇攀談的模樣,十分友善,「唐突了,我乃孤獨氏,單名一個‘瑩’字,久聞七娘子大名,早就想與你一見,今日實在太巧!」
她說‘太巧’的時候,還看向走到她旁側的沈瑾瑜。
沈二公子伴著佳人,風度翩翩的應了個‘是’,再往百里醉看了一眼,他含笑不語,什麼也沒說。
百里醉心里也覺得很稀奇啊,怎麼自己的名字變成‘大名’,還讓獨孤家的這位久聞了呢?
她訕訕的客套,「哪里哪里,獨孤小姐才是美名遠揚,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我哪有什麼美名。」獨孤瑩落落大方的道,「七娘子的話坊開得繪聲繪色,我自落船就听了許多,此番到蒼闕都得了整七日,每次去都客滿,愁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這還不簡單麼?
話坊的老板近在眼前,她跟老板抱怨︰你家生意太好,我每次去都落空,好傷心好迷茫啊……
結果是怎樣?
百里醉立刻吩咐梅梅,「一會兒你去一趟城南的大店,交代掌櫃,往後將牡丹房單獨空出來,專門留給獨孤小姐使用。」
獨孤瑩听了很是受寵若驚,「這怎麼使得?」
專誠為她一個人,這待遇可是頭一回。
百里醉笑道,「既是獨孤小姐就使得。」
換別個不一定有這樣的優待,但還是那一句,世間沒有絕對的公平,公平要介于人和人之間的達到某種共識的平衡才能產生。
獨孤瑩有身份有地位,百里醉打開門做生意,沒道理把這樣的貴客拒之門外。
而獨孤小姐也不是個扭捏的人,她本就一直想去話坊見識,如今有了這機會,便不多做推辭,大大方方的接應下,「七娘子快人快語,在此不言謝。」
百里醉微微笑,「客氣。」
客套完畢,三個人站在酒樓正門口,然後就……徹徹底底的尷尬了。
獨孤瑩倒也反映得快,看看百里醉,再看看沈瑾瑜,她意識到問題所在,自個兒也不好意思起來,「這……怨我不好!忘了二位才將和離。」
你都反映過來是這麼回事,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客套完大家各走各的不就好了麼?
還非要說出來,那麼誠實干嘛啊……
你當你小學生寫作文,還要點個題才作數麼?
百里醉著急又無法表露,只能死繃臉皮裝淡定。
沈瑾瑜那是老早就出來歷練,即便心里真有個什麼也絕對不會表露出來,滴水不漏的老辣。
他面帶和煦之色,看獨孤瑩為難,百里醉局促,索性做個和事佬,開口決定道,「難得二位一見如故,不如百里小姐與我們一道用晚飯可好?」
一、起、吃、飯……
百里醉如遭雷劈!
沈瑾瑜你還能再有才點麼?
那廂,沈二公子已然自若的對獨孤瑩專誠解釋,「其實鄙人與百里小姐的婚事實乃意外,我與她都不曾掛懷,故而獨孤小姐無需放在心上。」
「是這樣麼?」獨孤瑩半信半疑。
沈瑾瑜和百里醉的事她听了不少,最開始是有婚書在先,接著女皇賜婚,百里家市儈的情形她略有耳聞。
她想,沈瑾瑜雖然奸猾,但不失為奸猾的正人君子。
而百里醉總算是親眼得見,坦蕩決斷,面貌善極,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想用心和她結交,成為朋友的人。
倘若他們兩情相悅才成婚,又怎可能舍得彼此和離呢?
都這樣好……
思前想後,獨孤瑩得出結論︰他們的婚事這是一場交易。
既然是這麼個說法,那她也沒什麼好糾結的了,遂,高高興興的點頭,對百里醉邀請道,「一起用晚飯罷,我有好多話想問你,那女子話坊在東華海也很出名呢。」
本來百里醉想說‘不打擾二位雅興’之類的話,禮貌的推拒就算了。
可是再一看沈瑾瑜那張欠扁得不得了的嘴臉,她要是那麼說了,豈不是顯得自己很窩囊,好像誠心要避開他似的?
于是……所以……
……
一個時辰後,酒樓外。
百里醉面上洋溢著和藹可親的笑容,和獨孤瑩揮手告別,末了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狼狽姿態鑽進馬車。
那一頓飯到底吃了什麼,這會兒叫她再回想,她竟然全都記不起來。
外面依稀能听到獨孤瑩與沈瑾瑜說著話,伴著笑趣聲漸行漸遠,如琴瑟和鳴,不能再和諧了。
腦中反反復復都是先前飯桌上兩個人的眉來眼去,沈瑾瑜的體貼備至,不過不是對她……
她就像是天煞孤星,專誠去襯托人家多登對的。
要命了,這算是怎麼回事?
外頭開始飄雨了,冷颼颼的,百里醉還沒哭出來,梅梅先站在馬車邊的影子里啜泣起來,傷心得不得了。
她靠在車里笑話她,「瞧你這點出息。」
梅梅吸了吸鼻子,道,「奴婢是在幫小姐哭呢,您憋著難受。」
難受嗎?
百里醉弄不太清楚,伸手模了模肚子,心想,我兒子晚上表現實在好,都沒讓你老娘我想吐,真乖!
得啦,人家都展開新生活了,你總不能還留在過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