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恩慈一邊卯足勁往丫鬟凝香的痛楚掐,一邊破口大罵。
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賤丫頭玩弄于鼓掌也就罷了,這會兒慕汐瑤外出去迎她隆寵正盛的表兄,而她的女兒只能困在梅園,撫琴消悶!
連貼身伺候自己的丫鬟都要一大早跑到荷塘那邊去摘花,說什麼最受皇上賞識的沈家大公子要來了,擺些清荷應應景。
還真當那商家之子是什麼不得了的人物了?!
她怎不氣?怎不怒火燒心!
凝香是她入慕府前親自到奴隸市場精挑細選帶回來的,人老實,模樣也生得嬌俏,原想著若得機會,就送給慕堅做通房丫頭,算做自己的人,可這卻是個不爭氣的,連奉茶都能灑在慕堅身上,害她被訓了一遭。
仔細從前在穌桐巷的日子還安逸些,自從進了慕府的門,事事被人壓在頭頂上欺,沒半點順心。
凝香挨不住她沒留余地的重手,縮頭縮腦的哭著求。
張恩慈越見越心煩,抄起石桌上實心的呈物托盤就要往她腦袋上揮去,凝香淚眼驚得一瞠,又得一聲大喝道,「母親!!」
慕汐靈快步行來,搶了她手中的托盤,再喚自己的小丫頭晨兒帶凝香下去上藥,末了心平氣和的勸道,「娘時常教導靈兒,小不忍則亂大謀,怎母親今日這般暴躁,若傳到梨香苑那邊去,豈不讓她們白撿個痛快?」
一句話,點醒了氣急攻心,惡相畢露的張恩慈!
她看看神色淡然的女兒,再兀自回想了下方才的自己,燒紅了的眼眸不巧又撇到落在地上被踩得稀爛的荷花上,驀地鼻頭一酸,掉起淚來。
「靈兒,我的靈兒,不管娘吃多少苦,遭多少罪都沒有怨言,可這與你有什麼關系?」她嬌容垂淚,抬手傷心的扶上女兒的臉。
這張臉容雖未施粉黛,卻比她當年嬌艷動人了不知多少倍。
可生得美有何用,連這四道高牆都出不去。
「娘,大姐姐說得對,我是娘的女兒,自然母女連心,她對付我亦是應該的。」
拿出絲絹,慕汐靈為張恩慈細細拭淚,慢聲細語的說,「但我也是爹爹的女兒,總不會在這院牆里困一輩子,此番遭算計,是我們棋差一著,怨不得誰,今後加倍的還回去便是了。娘有孕在身,莫要哭傷了身子,待娘生了慕家的長子,就算是庶出,那也是唯一的。」
她說罷,張恩慈的臉色總算有所好轉。
宋嬤嬤也在旁苦口婆心道,「那蘇氏連個呆瓜都生不出來,小姐千萬要忍下這一口氣,听少小姐一聲勸吶!」
慕汐靈再道,「再者,娘無需擔心靈兒尋不到良緣,大姐姐比靈兒還長一歲,皇上早晚要為她賜婚,待那時,這府上還不是我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