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顏莫歌幾人分別後,汐瑤等人繼續向南疆王城而去。
走得約莫三個時辰,便到了一個分岔。
向左行翻過兩座山便可達王城,走右邊的話,倒是不用翻山越嶺了,順著蜿蜒陡峭的道路,可到另一座南疆大城——恩周。
對恩周城,祁雲澈和手下兩支暗部並不陌生妲。
那是南疆僅次于王城的第二大城,更是一座奴隸城,與北境外的塔丹有異曲同工之妙。
顏家在那座城亦有勢力,每年從那里搜羅奴隸,源源不斷的運送到北境去賺取暴利。
苗人的身價,還不如一頭牲畜值錢。
原本走得好好的,到了這里,央哈卻死活不同意阿嵐兒再向王城靠近半步。
這時他才道,大王子律克姜和二王子聯手一事中途生變,不但將他們準備奪回王城的計劃全部告知太王妃和桑托,還用暗器將二王子打傷。
蘇克桀已經失了勢,若非兩位長老誓死相拼,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
而之所以央哈會在此,正是奉了他的命令。
「二王子擔心大王子對您不利,派屬下帶一隊人馬沿途秘密找尋,聖女娘娘,您可千萬不能回王城,否則律克姜定會取您的性命!」
央哈說得眉飛色舞,恨不得一刀劈了律克姜那不仁不義的狗東西!
阿嵐兒亦是氣得眉頭緊鎖,「律克姜好大的膽子!勾結桑托依附異族,當真他為了做王,連我這個聖女都要誅之後快!」
連帶她身邊的四個啞巴侍衛都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對手段強硬的大王子恨之入骨!
汐瑤見了,只與祁雲澈交換了個眼色,彼此心里暗自有權衡。
昨夜顏莫歌就悄悄與他們說了,早兩年小聖女情竇初開時就與蘇克桀有私情,奈何兩人身份特殊,這情就如同袁雪怡和楚淮的一樣,深藏在心底。
而今南疆為一個王位混亂如此,兩個人之間的情情愛愛算得了什麼呢?
若手中無實權,連自己都掌控不了,談何其他?
阿嵐兒猶豫了半響,到底還是沒忍住,問道,「蘇克桀的傷怎麼樣了?他……有沒有事?」
央哈似乎早就知道她與主子之間的關系,面上不得分毫詫異,如實道,「聖女寬心,二王子雖中了圈套,幸而順利月兌險,身上的傷並未及其要害,此時二王子正在摩寨養傷,王城危機重重,還請聖女隨屬下一齊前往!」
他說罷,對著阿嵐兒抱拳低首,忠心耿耿誓死追隨!
「摩寨,騰魯長老的轄地。」阿嵐兒神情里有了動搖,斟酌道,「摩寨在恩周以西三十余里處,倒是個偏僻的地方,只不過——」
她看向祁雲澈等人,又起了幾分遲疑和猶豫。
見她搖擺不定,汐瑤欲開口。
這不明擺著關心則亂麼?
那個央哈話中盡是破綻,分明想讓小聖女把他們甩掉,待他將阿嵐兒帶到那個什麼鬼地方去,還不知會發生什麼變故!
既然她在這里,就沒有讓他把人輕易帶走的道理!
豈料她將將才傾了傾身,站在她身側的祁雲澈往她跟前移了半步,不偏不倚的將她擋住。
她不解向他望去一眼,只見他眉目間盡是柔色,輕輕對她搖了搖頭。
那廂,阿嵐兒對央哈道,「律克姜野心勃勃,讓此人做了南疆王,對我苗域有害無益,只不過我有一點不明。」
央哈那拱手抱拳的姿勢還沒收回,聞言抬起頭恭敬的看她。
阿嵐兒面色端正,平靜道,「你說只消我回王城就會被律克姜殺害,可我乃南疆聖女,手中再無實權,也有無數百姓擁戴,他為何要殺我?我又豈是他說殺就能隨便殺得了的?」
就算是顧忌她和蘇克桀的私情,也最多將她囚禁起來。
說到殺,當真是言重了!
央哈略有一僵,「大王子之所以要殺你,是因為……他早已準備好重選聖女,以便控制。」
言畢就心虛的低下頭去,全身不受控制的緊繃。
「是嗎?」阿嵐兒眼中露出一抹厲色,反
笑道,「他竟然連重選聖女的打算都做好了。」
央哈沒有看她的表情,埋著頭接道,「大王子為了登基什麼都不顧了,眼下王城里外都是他的眼線,但凡遇到可疑的人,不問緣由就地斬殺,城中情況實在不妙啊!」
說到此,他還轉頭來對祁雲澈道,「你們是聖女的貴客,小人在此奉勸一句,近來切莫去王城,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會有性命之憂啊……」
汐瑤從祁雲澈身後冒了個頭來,好笑道,「既然是這般,那你們要去哪里?我們和你們一道去可好?」
先她還擔心小聖女輕信他人,就方才那三言兩語,看得出阿嵐兒心中有數。
這般,她也放心了。
央哈听她有此心思,眼中登時凶光畢露,語氣也變得強硬,「這是我們南疆的事,不便外人插手,諸位對聖女的恩情,他日整個苗域定當涌泉相報,眼下還是分道揚鑣,各行其事吧!」
「話不能這樣說 。」
汐瑤干脆站了出來,不離手的羽毛扇指著央哈,擺了副斯斯文文的模樣,孜孜不倦的與他講道理。
「你也曉得‘涌泉相報’一說,本公子現在就想你報,不過是同行一路罷了,你們內斗你們的,莫不是本公子還能搶了你們南疆王的位置來做不成?」
拉著祁雲澈的衣袖,把他拉到身旁來給央哈看,他接著道,「你可知他是哪個?本公子又是哪個?說句不好听的話,你們那嗜殺成狂的大王子真想坐穩王位,本公子去到王城把身份一亮,他定大開城門,敲鑼打鼓的出來迎接,你信不信?」
只要他說‘不信’,汐瑤一定會拉他同去,親身證實。
听她一番羅里吧嗦的話,央哈眉頭都打了好幾個結!
苗人最煩的就是與狡猾的祁人打交道,眼前不但有個話癆般的祁國貴公子,還有個蒙國來的沉默得可怕的勇士。
加上他們身旁那些深不可測的侍衛……
央哈一面在心里盤算著,一面沉聲懷疑道,「這位慕風公子看起來不像是到我南疆來做生意,敢問一句,你們究竟是何人?」
羽扇在手,呼扇得很是順溜,汐瑤滿面春風。
炎炎暴曬下,最清爽的就是她了。
「本公子乃蒙國汗妃義兄,本公子身旁這位乃蒙國第一勇士雲漠,嗯……此年將將月兌穎而出的,可能你們不得听過他的大名,不過不打緊,倘若本公子遇到危險,他就可以施展一番與你們看了,一個打十個不成問題!」
「那請問慕風公子,此行到底欲意為何?」
央哈顯然不耐,字句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字句都是殺氣。
汐瑤玩得正是興起時,俊朗的臉容上都是無邪,「本公子不是說了麼?來做生意。只這生意能不能做得成是其次,首要游山玩水,增添閱歷,再而人身安全當第一,本公子那妹夫脾氣不怎麼好,若然本公子在你們南疆有個閃失,恐怕你們的內斗就得停一停了。」
「這麼說,慕風公子是在威脅我等?」
「不敢不敢,本公子這個人是很和氣的,可是你又不信,不若這樣罷,你說說,本公子要怎麼做才能和你們同行?」
橫豎他是黏上他們的聖女娘娘了!
僵默……
祁雲澈抱著手在旁看汐瑤施展,心思里琢磨,他這一個能頂十個的蒙國第一勇士不出手,慕風公子都要把人給說死了罷。
便是在汐瑤嘮叨的片刻功夫,四個啞巴侍衛將阿嵐兒護在當中,把央哈和其手下擋在五步之外。
氣氛在默然中越發劍拔弩張,相接的雙目里都是懷疑。
汐瑤自認先前那番嗦相當有水平,利弊她都清楚的道與人听。
就算此時的王城如央哈所言的危險,阿嵐兒想去,她自能助她一臂之力。
說到底,這個央哈說謊實在不怎麼高明,就是她這個長年住在蒙國的祁人都知道,南疆選聖女的過程之繁瑣!
在爭奪王位如此緊要的關頭,那大王子再蠢,也不至于輕易傷害在苗人心中舉足輕重的聖女娘娘,由此引起眾怒!
所以真正要傷阿嵐兒的,另有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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