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哪怕是帝王都有無可奈何,力所不能及的憾事,袁雪怡的孩兒慘死在桑托之手,她而今剩下的,便只有不動聲色,靜待良機,親自手刃仇人禾!
遠處聖女一行還有蘇克桀等人都先後入了城,周圍的百姓沒了熱鬧可看,便都熙熙攘攘的散去。
袁雪怡看看身旁男人憂心忡忡又老謀深算的臉,人是輕笑了一聲,不答他先前所問,反道,「你害怕了?」
身為四大長老之首,桑托能在老王跟前游刃有余,暗中攬權,柘德都死了,兩個兒子你爭我奪,都不成氣候,他怕?
有什麼值得他怕?
「太王妃不要賣關子了,你我好歹有過夫妻之實,雖你對不起我在先,我桑托斷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只要你奪得王位,莫說留你一條性命,就是讓你繼續做王妃都可。妲」
听了他言語盡是侮辱之意的話,袁雪怡忍下這口氣,面目平靜的望向城門方向,笑道,「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告訴他又何妨?
反正蘇克桀也把祁雲澈認出來了。
「大長老問的是……才將騎馬從二王子面前行過,那個一身黑衣的蒙國男人嗎?」
袁雪怡面帶笑容,語態輕松,「那個人,我倒是認得,只說來怕大長老不信。」
桑托急于得知,就怕她暗中使詐,不禁面露出狠色,開口多了脅迫,「別跟我玩那些彎彎繞繞,楚淮還在我手中,想他好活,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提起楚郎,袁雪怡神色收斂了些,道,「那是祁國的七王爺祁雲澈,如今蒙國的圖亞大汗,我說的都是實情,你信麼?」
桑托聞言,不至于色變,也有諸多驚動。
沒想到南疆的王權之爭將這些人都統統引來了,還是與小聖女一起!
這下他要奪位就更不容易,不過幸好……
凶狠的目光放到袁雪怡身上,桑托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先道,「大長老莫要這樣望著我,如今我是你的階下之囚,你要我生我就生,你讓我死就死,我能有什麼辦法?」
況且他又不是不知,自己最初受的是哪個的擺布。
袁雪怡自認是個精明之人,倘若她並非庶出,那袁雪飛還不定有她厲害。
這也是她那嫡長姐與父親出謀劃策,把她送來南疆的緣由之一。
但對于祁雲澈,雖說是個小輩,卻是自小在皇權爭奪中浸染,手握天下之生殺大權,他會在這里,定是得了永泰女皇的所托。
看來她每月不間斷的信,終于起了救命的作用!
「當初天燁末年,祁國皇權局勢混亂,煜王陰毒如斯,明王臥薪嘗膽,兩人都不得機會將祁雲澈置于死地,而說到眼下呢,就是有這個機會,大長老,你敢麼?」
蒙國的汗皇死在南疆,莫要說北境外的百萬大軍會不遠千萬里的趕來踏平這里的山山水水,就是祁國的女皇都會揮軍南下,為弟弟報仇吧!
果真,桑托在听了她的話後,臉色更加深沉,仿若陷入兩難之境。
「我倒是有個法子。」袁雪怡神態狡黠,不乏引|誘道,「不過有些冒險,弄個不好,是會搭上整個南疆。」
搭上南疆的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蒙國的汗皇死在這里!
桑托只遲疑了半瞬,「道來與我听。」
……
南疆王城的大王宮修得何其壯麗,遠遠看去,有著不遜與呼奇圖王宮的壯闊。
因著地域民族不同,多出種粗狂原始的大氣之美。
祁雲澈等人被領到緊靠神殿的寢宮暫時落腳,慕風公子身為聖子,自然隨聖女一道進入神殿中,為接下來的大婚做準備。
聞之要與大汗分開,汐瑤是不得意見的。
反正此次出行,總算來到南疆王城,還有正事未辦,那些小情小愛,自當暫且放一放。
想來汗皇陛下心中清楚,故而就算他有意見,也只能將苦水悶在肚子里。
再說汐瑤頗為欣賞阿嵐兒,更喜歡桑朵朵沒心沒肺的性子,幾個女子在一起,自有更多的話說。
聖女所居的神殿在整個
王宮的正中位置,四周種滿鮮艷綺麗的紅花,四季綻放,異香撲鼻。
去到時,汐瑤被這滿眼的紅所驚艷。
那花朵最大的猶如車輪,小的也堪比自己的手掌心,花蕊是金黃色,暖風吹過,花海蕩漾起層層波瀾,景象霎時震撼。
可阿嵐兒與她說,那些是毒花,用人的鮮血灌溉養成,聞多了花香會產生幻覺,重者在或美好或痛苦的思緒里不可自拔,最終死去,神仙都救不回來。
赤金蛇母平時不食人時,就會來食這些用人血澆養的毒花,故而蛇毒與此花毒相似,可又比花毒了許多倍。
汐瑤听得毛骨悚然,不想還有這個說法,連忙將阿嵐兒給她的解藥全然服食。
南疆此行驚喜多,驚嚇也多,保命就成了頭等要事。
有毒花海,又有不時出沒的蛇母,這神殿平日不得聖女召喚,就只有十二名宮婢和四名啞巴侍衛長居其中。
其他人從不敢輕易靠近,哪怕是活膩了,都想尋個輕松些的死法。
給蛇母果月復,骨頭都不會剩下,想想都覺可怖至極!
步入神殿的主殿,一股清爽的風迎面撲來,隔絕了外面的暑熱,令人舒服了不少。
卻……
「為何無人?」汐瑤往左右四下看了個遍,這說話連聲響都要回蕩半天的大殿里,悄無人聲。
可是聖女回來了啊……
阿嵐兒和桑朵朵面面相覷,一旁的四個啞巴侍衛更是滿臉茫然。
就在這時,殿內極深處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悚然至極,幾乎刺破了將將進來的眾人的耳朵!
汐瑤等人同時凝色,啞巴侍衛齊齊上前擋在她們三人身前,彎刀出鞘,對向有人尖叫那處。
緊接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窸窣聲蜿蜒盤旋著愈發靠近,那聲音……
「糟了!是蛇王又發了狂性!!」阿嵐兒臉色大變,「快走!」
言罷拉著汐瑤就向殿外跑,片刻都不敢耽擱。
汐瑤不解,只聞‘蛇王’來了,亦是頭皮一緊,邊跑邊問,「你不是那條大蛇選出來的嗎?為何要跑?難不成它還能吃了你?」
跑在她身旁的桑朵朵怕極了道,「那是蛇母,不是蛇王,這蛇王可是連嵐嵐的臉面都不給,尤為嚴酷暑熱時最喜歡亂食人了,你是不知道,除了我之外,另外十一個婢女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撥了。」
汐瑤听她一口氣說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桑朵朵來落跑都依舊話多,苦著臉說,「分明我們離開王城前把它關在地宮的,想來是它拱破了牆跑出來,這一關就是足月,天又這樣熱,怕是這次不吃上十個八個是不會罷休了!」
這還了得!
汐瑤連回頭的勇氣都不得,卯足勁飛快的奪出神殿,隨著阿嵐兒猛地逃命!
一行人很快跑過花海,身後那窸窣追趕聲卻沒停止。
桑朵朵回頭瞄了一眼,小臉霎時更加蒼白,大叫了一聲‘娘’,幾乎快哭出來,「我的天,它跟出來了!!」
阿嵐兒一手拉著汐瑤,一手不知從腰間掏出什麼,含在口中吹出尖嘯聲。
這聲音縴細,卻有種不可阻擋的穿透力,與人听了,只覺五髒六腑都要被震破。
汐瑤自跪神台上跌下,養了許久才能下地行步,此時飛奔,身子骨根本禁不起折騰,一不小心,腳下踉蹌,膝蓋隨之一彎,整個人就跪倒了下去。
阿嵐兒還在疾跑,抓住的人一摔就與她松開了手。
再回頭去,只見灼眼的烈日下,一尾比巨大的蛇正盤旋至跌倒的美公子跟前。
餓了足個月的蛇王通身赤紅,身上鱗片泛出寒光,那對蛇眼竟然是金色的!
它將粗壯的身軀盤高,昂起頭高高的睨視汐瑤,黑得發紫的蛇信子在吞吐間,毒液濺落周邊,花草瞬間枯敗腐爛,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