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雲初顫悠悠的移步下床,慢吞吞的走出臥室,看了看破爛不堪的連衣裙,嘆了嘆氣,無意間瞥了一眼沙發上紅色的連衣裙,心中一喜,恰好合身,想必此房間應該是他常會秘密情人之地吧!
走到樓下,外面的雨下的越發的氣勢凶猛,淒淒冷冷,雲初蜷縮著身子蹬在台階上的一角,此刻,感覺自己就是一只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天香迷里肯定回不去了,難道自己要餓死街頭嗎?天下之大,卻無藏身之處,所謂的狐朋狗友,如今見她落難,各個都唯恐避之不見,共享樂,卻不能共患難,都怪平時不能慧眼識珠。
縱觀天下,唯一能幫自個的只有盛琛一人而已。
第二日,雲初頭暈腦脹的睜開朦朧的睡眼,身上有一片濕漉漉的,嘴唇泛白,美眸紅通通的,一臉煞白如紙。
門口的保安詫愕的問道︰「小姐,您怎麼睡在這里?」
雲初美眸眩迷的有氣無力道︰「對不起!」
一抹頎長挺拔的身影斜睨了她一眼,滿不在乎的往前走去,她略一沉呤,輕喚道︰「琛哥哥。」
男子悠悠憋過頭,「什麼事?」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氣道︰「對不起!以後不管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男子瞥向她狼狽不堪的模樣,訕訕一笑,「答應我,是答應做我的未婚妻還是地下情人?」頓了頓,又道︰「可惜我對你的身體已經不感興趣呢?」
話音剛落,听到身後重物落地的聲音和保安的呼叫聲,男子很不耐煩的回頭睥睨了她一眼,將已經暈厥的她打橫抱起。
等雲初醒來已經躺在自己的閨房內,額頭上覆蓋著包裹冰塊的毛巾,眨了眨睫毛,琳達關切道︰「小姐,您發高燒了,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了,終于醒了。」
雲初此時肚子餓的呱呱叫,虛問道︰「琳達,有什麼東西可以吃嗎?」
「恩,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她面對滿桌的美味佳肴通通一掃而光,這段時日經常飲食不規律,常常挨餓,變得日漸消瘦,听到咚咚的下樓的聲音,她的心中一緊,急忙慌張的起身,垂目不語。
「琳達,等她吃飽喝足了,打發她走,我這不是收留所。」
听到這冷漠的聲音,她猝然一僵,略勾動了一下紅唇,低聲道︰「琛哥哥,對不起,那天是,是我太沖動,還希望你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原諒我好嗎?」
盛琛置之不理的繼續往門外走去,琳達看了看可憐兮兮的雲初,于心不忍,勸道︰「盛總,您看在小姐真心認錯的份上,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琳達,在我眼里,你行事干練,小心謹慎,懂得完全服從,你知道我向來很討厭別人求情,你今日為何明知故犯?」
「盛總,小姐在D市舉目無親,想必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才找到您,這樣沒有針芒的她,不是更容易掌控嗎?」
盛琛會意的笑了笑,這個琳達果然口齒伶俐,口舌如簧,倒有幾分能洞察他的心思,不是泛泛小輩。
他斜眸瞥了雲初一眼,神色冷漠,不冷不熱道︰「好,我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也請你敬業點,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我沒有必要屢次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你懂嗎?」
她身子微顫,自嘲的笑了笑,難道是出賣自己的身體嗎?遲早會有這麼一天,賣給誰不是賣,只不過賣給自己熟悉的人而已,除了這條路還有別的嗎?否則,她繼續得留宿街頭,甚至會饑渴而死,這樣她永遠也見不到勛晨,她迫在眉睫需要錢財,需要讀大學,這樣她才可以自食其力。
這樣人心險惡的充滿銅臭味的社會,在天香迷里那一幕,每每想起就覺得後怕,那樣的噩夢遭受了一次,還有下次,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該如何應對?
天下之大,她該何去何從?
抬眸望去,那抹頎長挺拔的身影早就人去樓空。
***
盛琛來到公司處理積壓成山的文件,縴細白皙的手指靈活的敲打著鍵盤,這時,內線響起,「盛總,有一位許先生找您。」
「請進!」
許青龍雙手前握,微微鞠躬,恭敬道︰「參見國主!不知國主下一步計劃?」
他搖晃一下座椅,略定心神,慢條斯理道︰「收購陸氏集團在中國大陸的分公司,你提前做好各項準備和整個計劃,還有千萬不能暴露我的幕後身份。」
「是!」
地下王國原是冷氏四代單傳,可冷名的兒子早年夭折,後因為他與夏文斌情同手足,便收養盛琛為義子,兩年前,冷名皓病逝,這些年,地下王國被外界傳的神乎其神,權可通天,幾乎在D市可以呼風喚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卻無人知曉幕後操控者。
地下王國是整個D市最大的黑幫組織,主要經營地下錢莊,賭場,天香迷里酒吧,還有幾個碼頭等等,每年的盈利額上達幾十億,這就是為什麼盛夏集團有雄厚的財力支撐速度擴張勢如破竹的原因所在。
表面看盛夏集團只是房產業的龍頭老大,可須不知盛琛總裁是地下王國的一國之主,與陸氏集團實力和財力相當,不分上下,他隱蔽自己的身份只是不顯山露水,給外界造成一個假象,乘之不備,給敵人一個重重的還擊。
許青龍想了想,琢磨再三,問道︰「國主,上次在天香迷里的那位女孩?好像很眼熟,與夏夫人有幾分相似,莫不是———,是夏文斌的女兒。」
他毫不猶豫道︰「沒錯!」
「可您為什麼還讓她在那種風流場合沉淪?夏文斌生前可把您當著親兒子待,就算您不喜歡她,也沒必要這麼待她吧!」
這樣做確實有失仗義,地下王國這些年為什麼傲然不倒,辦的有聲有色,最重要就是兄弟們重義氣,不畏懼生死,敢拼敢博,可他如此做又算什麼?這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過河拆橋。
盛琛見他微帶溫怒,神色凝重的將密封的棕黃色紙袋遞給他,許青龍不明顧由的打開紙袋,里面是微型的竊听器,按下開關,傳出一段清晰厚重的談話。
「冷老弟,這琛兒已經鬼迷心竅的愛上了那個女人,甚至為了那個女兒寧願放棄所有,我是焦頭亂額,無計可施,眼看這盛夏集團後繼無人,我有愧于老盛啊,無奈之下,只好請你幫我除掉那個女人,也好收收琛兒的心。」
「夏老哥,除掉一個女人倒是芝麻小事,可是我看琛兒對她情深似海,怕一旦琛兒失去摯愛,更會萎靡不振,以後會怨恨你我啊,既然琛兒有心愛的女人,為何不隨他的意,到時你收他為義子,名正言順的繼承公司不是很好嗎?現在年輕人的情情愛愛,不是你能阻擾的。」
「老弟啊,現在我的身子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你也知道,我就雲初這麼一個女兒,當初她母親拋棄我,可我從未怨恨過她,因為我愛她,我只有為雲初找一個好的夫君,才會安息,而琛兒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是不二人選,就算是你滿足我最後一個遺願吧!」……
緊接著里面傳來唰唰的聲音,許青龍神色一暗,勾了勾紅唇,沉默良久後,終是一言不發的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