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我啞巴阿娘就霸蠻地糾纏
其實，我阿荃姐心里很矛盾。韓老師是她心目中最親愛的人，她不準任何人去佔有他或者傷害他，當然也包括自己的啞巴阿娘。可是，阿荃姐又希望韓老師能與我們屋里牽扯上什麼。因為阿荃姐知道，像韓老師這麼善良隨和的人終會被阿珍貪圖了好處，歷來阿荃姐就不喜歡阿珍，當然也就不希望阿珍得什麼好。
這一夜，放棄了顧慮的韓老師睡得有些酣沉。他的呼嚕聲還算順暢，一呼一吸是那麼平緩，並不像我屋里阿爹打得那麼憋屈，那麼山響。有時，韓老師的呼嚕聲會暫停一會，就好像是一個樂章結束了，歇那麼一會，新的樂章又欣然開始。事實上，阿荃姐特別困，她很想就著韓老師的呼嚕聲睡過去。可是，憑著她的推斷，她不想今晚錯過什麼。在阿荃姐的眼里，啞巴阿娘善良又勤勞，成年累月都不聲不響，是一個既軟弱又苦命的女人，同時還是一個心思很重的女人。阿荃姐時常看到，啞巴阿娘站在屋前的曬坪里，呆呆地向遠處眺望，一站就是老半天。自從昨晚韓老師突然造訪我們屋里後，阿荃姐覺得啞巴阿娘突然變得毛躁起來，整天都不安神了，坐不適，站也不適。當韓老師再次來到我們屋里後，啞巴阿娘又突然平靜了，她時常會情不自禁地抿著嘴巴輕輕地笑。啞巴阿娘偷偷打量韓老師的那種眼神，全讓阿荃姐看在了眼里。
歷來，啞巴阿娘是領著阿岱姐睡在後廂房，阿荃姐與阿鈺姐則是睡在前廂房，而韓老師睡的竹床恰好就在阿荃姐的樓頂上。就在柚子樹上的雞公打過頭遍鳴後，也就在韓老師呼嚕的間歇時，阿荃姐聆听到啞巴阿娘的睡房里傳來了幾絲動靜。先是輕微的開門聲，而後是一步一步上樓的聲音。盡管聲音細微，又有雨滴聲干擾，但還是讓屏息靜氣的阿荃姐捕捉到了。阿荃姐的腦海里就不由閃現出啞巴阿娘既緊張又希冀的那種神情，想不到，平時軟弱又膽怯的啞巴阿娘竟真的會模上樓，去找韓老師乞寶。不過，憑著阿荃姐對韓老師的了解，她認為啞巴阿娘不可能乞寶成功。
最先，木樓上傳來了韓老師的一聲驚呼︰「哪個？！」絕對是我啞巴阿娘光著身子鑽進了韓老師的被窩，把他弄醒了。
落後，是韓老師既緊張又慌亂又壓抑的問話聲︰「你，你想干什麼？」其實，韓老師問得很多余，我啞巴阿娘想干什麼，他不是感覺到了嗎？何況我阿娘是啞巴，哪會應答他？
接下來，木樓上便是一陣唏唏嗦嗦的糾扯聲，有東西掉到了樓板上，又有什麼東西被踫倒了。不用猜，這肯定是韓老師在拒絕，想逃離，而我啞巴阿娘就霸蠻地糾纏。
糾扯聲鬧了那麼一陣，居然慢慢歇聲了。也不知我啞巴阿娘使出了何種高明手段，竟然收服了韓老師。
樓上先是一片沉靜，仿佛一切都休止了。那「得噠」的雨滴聲便在阿荃姐的耳邊逐漸放大，一聲一聲敲在她的心頭。阿荃姐干渴地咽了一下口水，緊張兮兮地揪住枕頭，在等待她希望又不希望的事情發生。果真，那又慌又亂的吮吸聲與喘息聲，混合著有節奏的竹床申吟聲，由輕到重，由緩到急，一陣又一陣傳來，鼓噪著阿荃姐的耳膜，讓她顫抖不已。阿荃姐緊張，阿荃姐激動，阿荃姐矛盾，阿荃姐怨恨。阿荃姐居然咬著被角無聲地哭了。天曉得這個鬼精的伢妹崽在胡想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