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九、拜名]
第8節男女之間不正當的羞事
阿荃姐又深深一嘆，問︰「苕崽，你還記恨我嗎？」
我不解，輕聲反問︰「我，我干嗎要記恨你呀？」
阿荃姐說︰「以前，是我髒了你，你才被阿女乃綁上臥牛坡去受苦的。」
我說︰「那事，我早忘了。」
而事實上，那事我想忘可總不能忘，只是自己老憶不起那事的具體細節了。
「你忘了就好，我可是悔青了腸子啊。」過後，阿荃姐又繼續說︰「以後，你同樣要牢記，千萬莫讓山寨里那些歪心的女人髒了你，啊？」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將阿荃姐的一個教誨記在了心底。在我們朵朵山，這「髒」字可是一個很尖刻並帶有一定侮辱性的字眼。比如︰髒了祖宗，就是辱沒了祖宗；極為侮辱人格的話，才能稱作髒話；至于髒事，就是指男女之間不正當的羞事。
說到這里，我還順帶解釋一下，怎麼樣的男女羞事才是不正當的。只要不是同姓本族，未婚的伢崽和姑娘隨便相好在一起，根本就算不得是髒事，頂多算作是羞事。只要他們避開別人，躲進山坡，並在山道上擺一個「井」字形的木棍，那麼隨後上山砍柴和打獵的人就會小心地避讓開，因為偷窺男女之間的羞事是要走背時運的。如果男方已成親，而女方是未婚，他們相好在一起就有那麼一點點髒了，可這也算不得什麼。因為這等髒事在山里實在是太多了，寨里若要以寨規處罰也處罰不過來。換過來說，假如女方已成親，並不管你男方未婚不未婚，他們膽敢髒在一起就是一件大事，一件極其冒險的事。一旦他們的髒事敗露，並且被抓了一個現行，就會遭到寨規嚴懲，砍手剁腳只能自認倒霉。而真正髒的羞事，那是違背倫理，本家或本族里的事。比如︰親哥好了親妹，兒媳好了阿公，佷崽好了阿嬸，阿嫂好了阿叔等等都是實打實的髒事。如果犯下這等罪孽，是要遭活埋、點天燈和浸豬籠的，死有余辜。
幸好，我與阿荃姐的髒事還算不得是真正的髒事。阿鈺姐說得對，那時我還小，就是阿荃姐想髒我，也髒不到哪里去。
攀上石階，來到學校，看到低矮破舊的教室門口堆滿了人，我就膽怯了，不敢過去。阿荃姐立刻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把牽住我的手，粗聲粗氣地說︰「好沒出息，人多些有什麼好害怕的？你可記住了，以後你就得往人多的地方擠。如果你越膽怯人家，人家就越瞅不上你，曉得不？」說完，她牽著我硬往人群里擠。
「你叫什麼名字？」給我登記的是一個光下巴又瘦得有些走形的男老師，他翻起眼皮瞅我一眼，神情有些淡漠。
我囁嚅道︰「我，我叫……叫苕崽。」
哪知，我的回答竟引來一陣哄笑，笑紅了我的臉。
阿荃姐連忙解釋說︰「潘老師，我阿弟還沒正經名呢，求拜你賜他一個學名吧。」